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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你有木有？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有网友列陈儿时的零食，什么牛筋糖，芝麻酥之类，还有学校门口卖的没有包装的水果糖和冰溏葫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分钱一根那种的。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吃过的零食，没有那位网友列尽的名目繁多，说实话，那时候所谓的零食真称不上是零食，就是一种嚼裹儿，味道并不在意，肚里有货就成。
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哥哥把母亲蒸好的红薯切成一条一条的，放到锅台上。起灶的煤火是散放的湿煤，用火杵戳一个独眼留火苗。第二天天不亮，红薯干就成了，咬一口又筋又甜。哥哥会分出一半给我，可他总是很快吃完了就再向我要。我没有那么大方，总是一条一条的递给他，等到他不向我要了，我才知道，我手里的又让他吃走了一半。我们吃着红薯干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赶，记得，有时候雾大天黑看不见路，还会摔我一跤，哥哥把我扶起来，就背着我走，后来我就经常摔倒，他就经常背我，我的最早的零食就是在哥哥背上吃的。
在知道了木制手枪没有杀伤力之后，哥哥动手做了个象模象样的弹弓打麻雀，我是负责拾石子的，两个布兜都会被我塞满。哥哥打麻雀时的样子很帅，可是没有一只被他打下来的，后来，我就抗议不再给他拾石子。有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哥哥把车筐卸下来，在院外扫出一片空地，给车筐绑上一根绳，用木棍支着，在筐下空地上撒一些玉米，以诱小鸟近前，我就跟他躲在远处一棵树旁观察动静，果真有小麻雀被他网罩住，还真是不少。哥哥拾了一堆柴禾生了堆火，等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哄我回家等着，我很听话回到家里关上大门，可留了一条门缝偷看，发现哥哥在筐下抓了两只把麻雀把头摔晕了扔进火堆里，我蹦跳着出来说不让扔，可是显然麻雀们己被火苗吞噬，似乎还挣扎了两下。我很难过地蹲在火堆前看了半天，回家拿了一个鸡蛋，对哥哥说吃它们不如吃这个呢！说着就放在火堆里，只听“砰”的一声，鸡蛋流黄了！哥哥捂着肚子靠在树身上笑得喘不过气来，我脸憋得通红跑回家去，心里一直问自己，它怎么就会响呢？
约摸半个小时后，哥哥开始唤我出门，只见他用铁钳子扒开火堆，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被扒拉出来。他小心地剥开烤糊的麻雀，开始喂我吃，边吃边告诉我这是麻雀的什么部位，什么部位我还真是不在意，只记得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想起来。这算是我第一次吃天上飞的东西。不算正餐，也算零食吧。
哥哥与我吃完后，他把麻雀一只一只绑了腿缠在树根，它们扑愣着乱飞，鸣叫的声音非常哀伤。哥哥系得很结实，我觉得这些小东西肯定很疼，哥哥说系不紧，半夜了它们会挣脱掉飞走的。趁着夜黑的时候，我手脚抖瑟地放了几只飞走，第二天见少了几只，哥哥也没怪我，他知道是我干的，因为我根本解不开那些系得一层一层的死疙瘩，几根空荡荡的断头线是我用剪刀剪断的。后来我对哥哥说，咱别吃这些东西了？看着怪可怜的！哥哥想了想说，行，先放了，反正我知道你嘴上说着放飞，心里还想着吃！我也不吭声。他说的话真说到我的心窝子里去了。
很多人可能觉得小孩子残忍吃小动物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可在那个年代，萝卜缨般大点的孩子，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杀生！这比现在的“活熊取胆”事件可是完全的两码事。所谓的童言无忌，也可延伸理解为童行无忌。
未入学之前，几个经常厮混玩耍的伙伴儿们去山坡上摘人家的石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石榴，于是摘了一个下口就咬，结果嘴里又苦又涩，小伙伴们都笑我。邻居家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要教我怎么吃，我说，我知道呢！我不得先把皮给咬开？结果大家再起哄大笑。想来石榴，算是零食生涯中第一次给我点颜色瞧瞧的果实了！我们一起吃过槐花，捋过榆钱，地堰上拽过蜜蜜罐，把花冠拔掉，吸花汁。偷偷尝过柳絮儿的涩，嚼过桃花的花蕊，在院墙外使劲儿蹦着够大枣。懵懂中，清澈单一的好奇满足了一次次的味觉尝试，想来童年难忘，就是因为有太多的第一次，而吃，尤其是正餐之外的吃，必是不能停闲下来的探索。
吃多了树上结的苹果和梨，这些伙伴们开始挖人家地里的红薯，还把庄稼地里蒙吓鸟的稻草人放倒过，被大人发现后，大家都把上衣塞到裤腰里束紧了，直接把那些东西顺着脖子挨着肉皮一溜轱辘地堆在腰间，踩了烟儿般地跑到后坡开始哄笑，仿佛与大人作对，是一种很大的乐趣。大家在笑过之后，开始烤红薯，男孩子们在地上挖一个坑，然后在坑边围上挡风的石头，留一个顺风的空档儿，等女孩子们把柴禾枯枝都搜罗齐活了，并在坑里摆放好后，大家便点火，秋风老高老高的，很快一堆柴火被燃为灰尽，我们会把红薯扔进火堆里，然后用土封严实，这样等到下午，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原地集合，等人都到齐了一起扒开土，那个香甜的味道，立时顺着土地的缝隙传来，领头儿的男孩摸一摸，说熟了，可以吃了，大家便天始动手，常常把自己吃得直撑，这时候，大家互相看看，都是一双黑手架在膀子头支叉着没地儿放，脸上多了一个又粘又甜的黑嘴圈儿，在回家之前，是必须去小溪边儿给洗剥干净的，回到家里也不吃东西，急得母亲直问父亲：这闺女，咋回事，长长一晌了也不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就躲在帘子后边直乐。当时我那个淘啊。还真是有点无法形容。
也去不知名的地头摸花生，那时候想不明白，为啥它头顶开花了，地下却会结果？当我被人家送回来讨说法的时候，父亲让我站在正午的大太阳低下炙烤劣行。父亲跟人家赔了千万个不是，回过头了黑着脸吼我，这些东西还不熟，你又不吃，你挖它们干啥？你还象个女孩子的样子吗？我就下意识摸摸我的小辫子，暗忖：我哪里不象女孩子了？“我就是想知道，这些东西不熟的时候，它们在土里是啥样的！我看着我的两只粘土的裤子腿儿嘟囔着。父亲的声音更大，在我耳边直抽风：“这下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了？”我低低说知道了。“那以后还偷不偷？”父亲继续吼道。我还嚷着强辨：“这不是偷，我就是看看！”“那咋不看咱家的？”父亲三度吼着。我不敢抬头支吾着：“咱家的，那、那、那不是还不熟呢吗？！”我不敢看父亲，却看到父亲手里的小竹棍在阳光下挥了几挥，那影子差一点儿就扑到我身上了。显然，那一次零食我没有吃成，仅是看了看，被批评教育不说，还外加一顿补钙日浴。
后来入学后，没有零食吃，自己又馋嘴，看到自家的菜园里新长出的黄瓜和西红杮，上学的时候会挑个长得周正好看的偷偷摘下来装进书包里，上课的时候边听课边剥瓜子，下课后，左手里一拳瓜子，右手里一根黄瓜，只见我腮帮子转动得飞快，嘴巴“叭叭”直响，那个戴眼镜的老师说，这个馋丫头，怪会吃！我继续吃，装做没听见。说实话，直到现在，我对黄瓜和西红柿是蔬菜还是水果这个问题仍旧无法做出唯一的回答，但有一点，它们成为零食我们是绝对不会有异议的。
没过几年，哥哥去外地上学，回家给我捎很好吃的杏干桃脯，哥哥说这都是树上的果子再加工的，我看看树上的桃子，再看看手里的果脯，一时之间，还真不能把这两者给联系起来。这些零食，第一次让我对原生态果实不再那么有兴趣。
我开始注意小卖店里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开始识全了零食袋上面的字，也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种或几种包装色彩，其实色彩倒是其次，主要是里面包装的零食很合胃口。那时我吃得最香的无非是打开即食的香脆面。吃到嘴里松脆咸香，象把童年咬在牙齿上一样，咯嘣咯嘣的。哥哥会说，这有啥好吃的？不就是小麦面做的吗？我递给它一包说让他尝尝，他摆摆手说，不如妈妈的手擀面呢！哥哥第一次在面对零食的时候，让我感到了他的伟大，呵呵，按当年父亲的话说，是他翅膀长硬了！
再后来我留意过薯片和酸梅，研究过它们加工后的成份，超市里的任何一种食品都极力去试着尝尝，直到前几年，有一次超市刚上的某牌海苔，促销员正托着盘让人小品，几个孩子站在那里吃得很香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跟孩子们凑热闹，就买了一袋，回来尝了尝，干香脆腥的，这不就是海带味儿吗！勉强吃完了再不买。知道了什么是垃圾食品以后，扔了一部分喜好，开始吃水果。看到街头路边叫卖的熟玉米和烤红薯，我经常会买来过瘾，仿佛依旧嗅到当年的味道。有时候想想，人生历程，不觉过半，这么走着走着，吃过的零食也被自己选着弃着，人是回不到当年了，怎么儿时曾经吃过的东西还在老路上等着自己呢！
原来，当我们越来越老，零食也越来越少。对于仅存的几口零食偏好，我们还是很喜欢原来的滋味儿，那种返朴归真，那种无加任何调料，只有在土地上才有的原味才真正适合自己的味觉。这可能与做人的道理一样，越是年轻，就希望滋味更多更足，越是经历，便期待一味平淡如初。 | 
发表于 2014-2-11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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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4 17: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