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爱不够】

止昔 · 发表于 2011-7-3 11:03

  大雨过后的夏夜凉爽得不真实，播放器里支离破碎的歌声在孜孜不倦地循环往复着年华不再地哀伤。蜷在床角，我开始读李碧华。她说：“每一个男人用尽心血，都是为了在女人那里‘不走’，每一个女人使尽狐媚，都是为了留住那个男人‘不走’。”轻描淡写间已道破凡尘俗世的种种不易。

   然而最爱的还是《胭脂扣》，字是隽永，情是凛冽。“十三少，吞下这鸦片，我们就可以永生永世不离分。”那一夜，如花妆着最流彩的颜色。粉红旗袍，鲜红唇齿，晕开的胭脂，眉眼如黛。他懒懒靠在床沿，与她纠缠交融，与她在烟雾缭绕宛若仙境的室内享受欢爱。她心知要说再见，心知这个男人眷恋尘世，却还要孤注一掷。预备好毒药，堵住所有退路，逼得他“生不能同巢，死也要同穴。”烈火燎原般凄然。

   堪不透世情，香消玉殒，阴间五十几载等候，怎料得心上人并没有死。所以，爱情有多残忍。并不知情的如花，死后依然痴痴绵绵地守着五十多年前那个关于“三八一一”的誓约，等不来良人，却还是要等，不肯再世为人，仿佛只要等下去，这爱情便是要开花结果的。阴间众神不忍，予她回去七日，断去情丝，约定好的人却没有来。至此还不能收手，因着血淋淋的真相还未流出妖冶的红色，还不算绝望，还无可祭奠。是以，她毫不犹豫地折了下一世的十年阳寿，换取多一日等待。

   终是不该的。她不该苦恋，他更不该苟且偷生。至少，他是要和她死在那张盈满爱欲的床上，不让这等深情不沦落为一桩罪孽，或者为自己的懦弱辜负郁郁不快的啊。可是，已界七十高龄的十三少，家世不再，风华不再，潦倒落拓，依旧沉溺于鸦片，宁可污浊于世，都不来赴约。那般浓稠的情，辗转至此，怕是撕成碎片都不足平淡分毫不甘。纵是她兢兢业业地要圆满一场长相厮守，也无奈何他的无动于衷。甘愿赴死又如何？誓言依依又如何？烟花女子恋上纨绔子弟，两情相悦也改写不了悲剧，到头来谁都逃不过命运的手。

   而那个景泰蓝胭脂扣，那副“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匾额，那张奢华西洋大床，都随着消散的爱沾染尘埃。谁还记得那句：“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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