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漫语】我在看你们聊

清姿 · 发表于 2016-2-25 22:22

我在看你们聊

不记得是谁把我拉到了同学们的微信群里，静静地看着那些名字，脑海里慢慢地浮现出一张又一张不知有多大变化的脸庞，只觉得彼此之间隔着一个梦的距离，又叠复一份情的重量，颇有今时何时的恍惚之感，而那些互发的字句和依稀可辨的语音，容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仅仅是一个晚上没有浏览，圈里的信息量就达几千条之多。

到了零晨还有人发红包唤人聚聊，他们愿意这样聊着，就不能算是打发日子耗时间，他们的这种热情不单单是单纯的热情所能概括的，在此之外，一定有对同学的牵挂，对时光的怀念和对这份情谊的爱。时间久了，我便慢慢淡出聊圈，转身投入自己生活的海中，或是踏波而去，或是水中盘桓，或是借浪冲远，一切由生活。

有位同学曾对我说，怎么你一直不怎么说话？言下之意是我在群里总得说些什么，而不能这样一直潜着水，之前，我除了问候寒喧和发个笑脸回应，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时间把我们全都带到了几十年以后，各自的遭际承受，生活的平顺和变故，使每个人的内心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变化，这种变化算是一种隔阂，一点陌生，也可说是距离，想突破这种距离己然是做不到了，年少时我们把心都亮在了眼睛里，经世的我们把沧桑都沉在了心底，我们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应该改变的，又不知不觉地保持着应该保持的，我们把苦涩、晦暗和难过都留在了生活里，唯独到了这里，我们常常发个笑脸，幽人一默。这是我们用简单的回应温暖起来的一个成人世界。天知道，笑脸背后的我们有着怎样的不一样的人生！

我的话不是太多，可是得了空，我还是愿意回到群里浏览一下，这感觉就象到了自己的家，家门永远不会上锁，进来了就自己找个地方坐坐，不紧不慢说上几句话，不想说了就只是看一看，这里有无可替代的熟悉气息，有不可阻隔的亲近和久违难抵的轻松。这里是热闹的，相对于生活，它仍是安静的，这里是静谧的，相对于个人的内心，它却是沸腾的。矛盾吧？！生活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解不开才是常理，待解或者能够解开的未知，那是科学家的领域。

当我疲累的时候，这里就象是隔离世外的一间茶室，擎一杯敛神的绿茶，把我的所有思想聚集在此，在回忆的大堡垒里，仍旧能够瞧得到青春的样子，它没有泛旧，也没有苍老，它的带着新鲜锯齿的叶子，每一个弧度的收缩或延长都是成长给予的尺度，每一根脉络的指引或探索都是生命促成的奇迹，那年我们一旦相遇，至今再也没有分离，想起了谁，谁便一直从心底再走向心底。

愉悦闲适的日子里，这里己然是一处四面透风的凉亭，远方的山，隔身的草，蹁跹着的蝶儿，绣了一地的野花，绝对是上好的一幅意境，就象刚刚饮了杯红酒，容我眼神迷离地慢慢品出旧年的味道，那道晨跑时弥起的雾，夕光之下鼓鼓的书包，缀满辰星的酣梦，挂在泪花上的分数，都刻在了每一分钟的清醒和真实里。这样高纯度的清醒和发自内心的真实，跟着青春的号角走到现在，一路无声，岁月无声。

人生不如意事之八九。人这一生，不痛快的时日居多，心愿难达之事也多，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便学会了慢慢平复，静静恢复，可仍旧挡不住那些一轮又一轮的重复，日子复迭，循环无罪。

幸喜的是，失落沮丧的时候，我们还有一处可去，这里人头躜挤，再说寂寞就是矫情，这里平常无奇，毫无世俗利益，点一点手指，便是诸多温暖的聚集，说上一句话，便有无数句话的回应，这里的存在感，不是职位，地位和名利映射出的，而是那些曾经在一起的时光静默了太久迸发出来的。你或他的容貌或许是模糊的，可一旦确定之后，就会心一笑，你跟你们所有的一切便都清晰起来。是的，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这样静静地给对方一个会意的想念或是默默地留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这都是深情，关切和祝福。

大爱从简。

我们一定不会忘记，在最相信爱和世界的过去，我们用黑白照片小心翼翼地保存着青春的万紫千红，在懂得了爱，知道了区分世界冷暖的今天，我们用平实简单的文字表达着中年聚首的一份欣喜。时隔多年，我们聚在这个圈子里，开始学会丢弃了现实世界里的成熟、沧桑和满面风霜，依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在这里说闹、嬉戏和回归本真。在有了微信以后，迄今为止我从未感觉它的作用与信息聊天有多大的区别，可是有了这个同学群，微信在手机里的位置就变得举足轻重。

这里不仅能让我们找回我们曾经的影子，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成了有故事的人，再没有任何一个故事能抵得过我们当年的纯真，我们仍旧愿意肆意回忆，泛滥情感。我们也都成了怀旧的人，我们怀着的旧里，一直保存着当年的笑点、泪花和成长的烦恼，我们会记得某个同学说话的语气、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我们会把一个人的影子刻成永恒放在灵魂的血脉里，无论（她）他现在为谁人（妻）夫。

我相信至到离开这个世界，我们都愿意回到从前，重新活一场，把那些曾经错失的遗憾弥补，把那些远离的年华重拾，可是我们都明白，今生今世，谁也回不去了！我们有些怅然，可是我们也已熟悉了这种怅然，相比于生活中诸多的喜怒哀乐，这些怅然中，竟然带着酸酸的快乐。如此足矣。

在我们懂得了时光的无情，珍惜的无价和绝无来世的神话之后，我们这群笑里含泪的中年人，掂个空儿便会在群里用手指和语音为共同度过的青春，为各自生活的酸甜苦辣，为我们越来越少的岁月纵情谈笑。人生何趣，本应如此。

只是我知道，这种聚首慢慢就会淡了，真水无味，本质为淡。任何一种生活的高潮迭复之后，平淡就会接踵而至，平淡是生活里最真实的感觉，这样的一个圈子存在于生活中，这个规则同样适用。这么一想，心下便不由得黯然神伤。

若有一天，有人轻轻离开或是谁不再言语，我们也不必多加追问，生活里的逼迫和追问太多，就让我们如徐志摩先生写的那首诗一样：.......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倘若这样，我们便当真是在微信群里把风霜的生活过成了雪月的诗，也把梦境般的诗融在了真实的生活之中。

意会在彼此心底，无法与局外人言谈的感觉，我们每个人都有体会，而此刻的体会是打开同学群，恰逢有位同学出场就发了一个红包，凝神出手，先自抢了，乐在当下，再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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