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发财鱼在 2006/05/12 06:45pm 第 3 次编辑]
救援纪事 当我开着故障车艰难走到罗布泊赛段终点时,已是5月2日晚11:30左右了.我打开手机发现有了信号,在给家里报了平安后,就给风云打电话进行联系,却怎么也打不通,心里还在嘀咕着,他早该到终点了,怎么还不打开手机.(B219在我的车B220前面发车的,沿途没有看到他的车.) 在36团,当与老段开的后援车会合时,我又急切地询问他们是否有与风云的车联系过,回答却是否定.于是老段开着车到4号营地去寻找,回来后仍告诉我没找到.我便在这不安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当我在手台里听到我们另外两台后援车的信号时,我立刻下楼用无线电台与他们联系,得知他们也是在罗布泊里折腾了一晚才刚出来.我立刻回房与花椒商量,先别走,无论如何与大家见了面后再回家.可他执意不肯,好像是不愿在这儿多呆一分钟似的,一个人头也不回的钻进出租车就离开了.这一刻我很生气,一同来比赛的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团队精神(这话可能会得罪花椒,可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十分钟左右,我突然接到花椒的电话,说他和小狼通话后,小狼说他在若羌看到风云和他的车了,我一阵欣慰,马上用电台通知了车队的其他三辆车,便急速赶往若羌县城与他们会合. 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次风云的手机,始终还在埋怨他们,老顾着在县城宾馆睡觉,连手机也不开. 中午时分,我们到了若羌县城,找遍了各大宾馆仍没看到他们车的影子.于是小窦联系了小狼,问他在哪里看到的风云,小狼的回答却让我们不禁呆住了,他说根本没看到过风云,也没和花椒说过看见风云的车.这时花椒又一次与我通话,说他是听错了,小狼没有看见风云.我很生气地对他说: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他却很轻蔑地回答:我也是好心,想让你们提前开心开心. 我们一行开始向组委会联系,询问他们是否看到过B219号车,得到的答复都是不明确的.有的说:已经在搜拢队了.有的说:车坏了,人已经跟救援队出来了.也有的说:没见到他们.当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到晚上九点左右时,组委会通知我们车队派人到他们那儿开会,我开始有钟不祥的预感. 到了会议室,环塔董事方正说:已经确认最后一批搜拢队中没有你们的人员与车辆,我们现在要组建一支搜救队重新回罗布泊进行搜救.你们车队必须派一辆车及其人员一同前往,见证搜救过程. 看着他拿着笔在报告纸上写下搜救人员,车号,时间,计划等,我明白了他是在走程序了,我的心不由的紧张起来,我知道在罗布泊搜救的成功率是极低的. 看着方正拿着报告纸在向各大媒体发布搜救计划时,我们焦急的等待着,心想为何还不出发啊. 5月4日凌晨12:30分左右,车队带着足够三天的食物向罗布泊出发了.在36团靠近赛段终点的地方,车队集结加油,此时极品飞车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在中央电视台里看到风云失踪的消息,问我是否确有此事.我对他说,我们正在准备搜救,先别通知他们的家人,等天亮有了消息再说. 大约凌晨3:00,搜救队与第三救援组在222号点上会合了.为了让第三救援组的乌尼墨克做为我们搜救队的后援车(乌尼墨克当时坏了正在修理),车队在那儿耽搁了近二个小时.在此期间我和救援队队长(古道探险公司的于总)及天山汽车俱乐部的张师傅一同协商修改了搜救计划.因为我比他们更熟悉风云的性格和他们的车况,我坚持认为他们迷路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和风云去年共同走过这段路,问题可能出在车况上,还有路书上的一个错误的坐标点(104号点)可能会把他们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所以,我坚持将原定的从终点往前搜救的方法改为从出发点(103号点)附近开始搜救. 最终我的意见得到了采纳.天逐渐亮了,车队开始往发车点前进,到109号点时,救援队分成两组,于总带领两辆车从109号点直插103号点,这是一些很有经验车手可能超的近路.我则开着欧师傅的车,老段载着小窦,小朱及唐医生(女)一起沿着路书赛道奔往103号点. 车在漫天风沙中前行,我手持电台不停地在喊:风云,风云,这里是救援车,收到请回答.途中,我们还下车寻找车辙印,来判断他们车可能走的方向. 天越来越热了,风沙渐渐的退去,太阳直射下来,车队的人都困了,我开着车在接近106号点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圆弧的东西,"发现帐篷"我不由大叫了一声,并马上用电台通知了其他救援车.加大油门, 不停的按喇叭.快!快!快!但是不见帐篷内有人出来. 车到帐篷前,我跳下了车,拉开门帘,发现里面有一张用石块和玻璃胶贴着的纸.我看了一遍,上面主要写的是他们车坏的情况及所带水和食物的数量,并且标了人和汽车所在的坐标位置(经度90°39′,纬度39°41′).终于知道他们的下落了,我拿着GPS,想尽快的把坐标输进去,可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不停的颤抖,好几次把数字按错了. 车在疾驰2公里后,终于在一个沙丘下找到了B219号车.我看见风云从车里走了出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对我说了一句: "阿呀,发财鱼啊,不谈了…不谈了…"我见他身体还好,就放心了,可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般若呢"我急切的问他. "他走了", "往哪里走的?", "就是沿着车辙印往回走的", "走了多久?".,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说:"23个小时". " 追,快追."我马上跳上了车,用电台告诉小窦的车叫他们和医生一起照顾风云,我和欧师傅开着车去追赶般若了. "古道于总, 古道于总,车上只有一人,还有一人已经走了,我现正往发车点追赶."我用电台通知了另外一辆正往这边靠的救援车. 两辆车飞快的往99号发车点找寻过去,于总的后窗玻璃也颠碎了.我们都知道,走的人肯定比留在车上的人要危险的多,早一点找到他,就多一份平安. "发现脚印,"于总在电台里告诉我: "快追上去啊!"两车沿着脚印一直追到发车点附近的水源保护站,得知般若已搭他们的便车到罗布泊镇去了.知道了他没事,我们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大家开了啤酒庆祝,我却坐在值班室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睁眼一看,啊!是般若. "快,我们走吧,大家还在坏车点等着我们呢."我笑着对他说. 见到般若和风云相互拥抱的场面,我们全体救援队员都会心的笑了,这可是一次成功的搜救啊! 回若羌的路并不轻松,还有200多公里的罗布泊赛道要走,B219号车在进行了简单修理后勉强上了路,但开了不到40公里车又坏了.只能拖车了,小窦和小朱挂好拖车绳,老段开着车,把B219号拖着上路了.可是在119号坐标点附近,拖车钩被拉掉了.这下没辙了, "先弃车走吧,明天再找卡车来拖."有人这样提议. 天黑了,他们把B219号车上的电台及重要物品拆下后,就一溜烟的跑了.我和小窦分别坐在两辆救援车上,因为连续的救援,两辆车的车况都很差了,怎么也赶不上风云坐的那辆途乐车了. 车是修修走走,走走修修,沿途发现灯光还要停下来确认车辆,生怕是他们又走迷了路. 5月5日早上9点多我们终于到达了36团,我用手机给乐山乐水打了电话,确认他们已经在早上6点多到达了若羌县城,现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呢! 10点左右,我们两辆救援车终于到了若羌楼兰宾馆.上海东方卫视的记者已在那里等候.为了让风云更象刚从罗布泊走出来的样子,我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给他穿上.看着他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样子,我内心真为他高兴,为奥林高兴.一个意外,成就了一个名人. 晚饭时,全队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大部分队员都主张走完全程,我也是.可就是少了一台车.当有人提出让我把B220赛车让给风云时,我的心就像被人打了一掌似的,胸闷.我千辛万苦的开了辆破车来这里干什么,不就是想走完全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与毅力吗?现在让我中途退出,我不甘心,于是扳着脸不说话,会议陷入了僵局.几分钟后,我冷静下来,心想:从俱乐部的大局考虑,让风云开着赛车走完全程的意义要远大于我走完全程,算了,让吧.我不知道此时有多少人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 两天后,风云开着B220号赛车从和田河赛段的发车点冲了出去.我知道,风云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展现自己的精神来回报那些关注他的人. 我坐在新租来的老丰田车上,与另外三辆后援车一起出发了.和田河是美丽的,和田河赛段却是最艰苦的,河床上到处是沙,一不小心就会陷车.车队在缓缓的前行, 大约走了50公里左右,突然电台里传来风云的声音,赛车的后轴螺丝断了,车只有前驱了. 在简单的处理之后,风云开着二驱车在大家的助推下,跑了起来.就这样,一路上他车陷了,我们的车就去拖,小窦和其他人(包括我们的新疆朋友和法国朋友文胜)帮着拉绳子,拉钩子,有时还得用绞盘和人力推.车队在艰难的缓慢的前进着.一路上看见其他车队的车坏了,在路边等待组委会的救援,心想:我们能自己把车拖出去就算是胜利了. 天渐渐黑了,沙也越来越厚了,我们决定用直接拖的方法来帮他走完全程.我和王师傅开着车承担起这个重任.绳子掉了,绑起来再拖,保险杠和拖车钩被拉断了,找到底盘上有洞的地方,接上钩子再拖,钩子绷断了,弹到我们的车上,把后窗玻璃也打碎了,玻璃溅了我们一身,把我和王师傅下了一大跳.我们只能重新固定好后再拖. 什么是名和利?什么叫同甘共苦?全队此时表现的异常团结.没有人提出放弃这辆车,没有人抱怨把这辆破车拉到终点的实际意义.一个目的,就是抬也要把赛车抬到终点. 终点的灯光在向我们闪烁,坚持,再坚持.凌晨时分,我们车队终于到达了赛车终点.记者的摄影机在等待着我们这只顽强的车队.环塔董事长方正也在等待着我们.大家摇旗呐喊,欢呼胜利. 是的,这一刻我们值得骄傲,因为我们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艰辛和努力.这一刻我们值得庆贺,因为我们用团结的精神和顽强的毅力克服了种种困难,走完了这270公里的赛段,走完了近4000公里的赛事全程. 人生能有多少次可以如愿以偿,这次我没有开着赛车走完全程,也算是一大遗憾,可我不后悔,因为我证明了自己的勇气,毅力和大度.快回家吧!孩子和太太都等急了……
发财鱼 2006年5月1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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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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