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太阳(杭州) 于 2018-1-10 09:35 编辑
十二、打个窝窝并不难
在永州零陵省道上,灰蒙蒙的阴天,那天下午近五时,天色已暗。穷乡僻壤,沿线所见房屋破旧,一路过去找不着一处适合驻车的地方;这些天一直下着雨,泥土潮湿,踩下去就是一脚泥巴,路边连一块干净的水泥地也看不见。又过了一个村子,眼看前面那条伸向远方、无有终点的公路和茂密的丘陵,心想:今晚恐怕麻烦了。
就在此时,发现前方道路的左边出现一个稽查站,而路的右边是一个用水泥墙围起来的大院,院内小楼上方有“路政执法”的徽标。一左一右的建筑形成了一个随时能够封闭的卡口。不管了,开进去再说。夫人说:这里是人家单位呀。我说:大不了再走呗,不让停了再说。
刚熄了火,就从楼内出来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干啥的?怎么车开到我们院里来了?我赶紧下去笑着递了支烟,说:我们杭州来的,到海南去,天黑了,歇在路上不安全,就开进来了。
那人一听是杭州来的,有了话题:“我刚去过,真是好地方……”。一通闲聊后,他又兴趣勃勃地看了车,说:“我姓汪,没事,就停在这儿吧”。我说:“别人不会说闲话吧”?他笑道:“我说可以就可以,晚上去楼里洗个热水澡,我这有浴霸,有电热水器”。
那人走后,我支锅造饭,当肉香飘逸之时,从大门外拥入七八个执行任务归来的男女路政人员,当他们听我说跟“老汪”打过招呼后,严肃的脸热情起来,大伙围着我的小房车问长问短。从交谈中得知,他们的家大多住在永州市区,好象是在这儿连续干一个月便可以回市区连续休息半个月。零陵位于湖南省南部,与广西全州接壤。他们长年累月在这偏僻的地方设卡检查,我的到来,无疑为他们枯燥的生活注入了一缕清风、增加了些许快乐。当然,也为我们的安全驻车提供了更多的方便。
那晚,是从杭州出发后所遇到的最为安逸的地方了,我们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夫人还洗了头。喝着小酒,与年轻的路政人员随意交谈,气氛十分热烈。远远地看出去,那个允许我在此驻车的“老汪”,一直在检查站内值班,没有离开过岗位……。
到达广西金田太平天国起义遗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出头了。之所以风尘仆仆赶到这儿,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水土造就了历史上千千万万农民的烽起?我要好好地去看看那儿的山山水水。如江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根本没有豁出去造反的基因。其实,在尚未到达“起义遗址”的时候,我似乎就已经找到了这一地区为什么会是穷乡僻壤、民不聊生的原因了。从贵港、桂平到金田,丝毫看不出地方政府对历史遗址和旅游资源的利用和开发,它不象全国大多的地方,把个有故事的小芝麻做成个大烧饼、吹成个大气球,并以此为契机,带动旅游、交通、餐饮、酒店业的全面发展。除了地方政府,显然投资商对这一地区也没有兴趣。
道路缺乏养护,尘土飞扬。沿途的房屋横七竖八,杂乱无序。没有绿化,没有应景的鲜花。看见临近金田的路边有条与之并行的江河,这正是制造景观最好的依托,遗憾的是,根本无人关心,沿江要么光秃秃、杂草丛生,要么就是堆砌着一些废物垃圾、破砖烂瓦以及许多刚建成、未建成的平顶建筑,这些房子一律裸露着外墙,大多连门窗框都没有,很煞风景。
1851年1月,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等人就是在这儿的金田镇、金田村率众造反。闭上眼睛,我仿佛能够看到当年曾经憾动大清王朝摇摇欲坠的庞大农民军。可是眼前,当我的车行走在金田村狭小的、高低不平的村道上,向遗址纪念园驶去的时候,它与我之前所见到的广西其它村落没有任何的区别,还是那样的破败落后。
起事遗址坐落在村庄的尽头,一座仿木结构歇山式门楼上写着“太平天国金田起义纪念馆”几个大字,门可罗雀。一看那建筑,又是个新建的玩意,便失去了兴趣。我对夫人说:“看看里面能不能驻车,不行的话就停在它门口,明天再走了”。
我下了车,到了售票处窗口,问:“门票多少钱呐”?里面一个男人回道:“里面还没有整修好,就收十元”。我又问:“车能开进去吗”?他说:“可以的”。
我递了支烟给他,他“谢谢”接过。我说:“跟你商量个事,你们晚上关门吗”? “五点半清场”。 “早上几点开门”? “七点”。 “跟你商量个事,我现在进去,明天早上出来行吗”? 他奇怪地看着我:“睡车上”? “是呀,我是房车,车上有床”。 “那可不行,这事要请示下领导”。 我说:“算了,也别请示了,我现在进去,你别管我,你们领导要问起来,我跟他商量,不问就不要说了”。 他笑笑应允了,接过我递过去的十块钱。
我将车开进去,里面地域倒是不小,但全是新建的建筑,除了一幢残存的、被遗弃的、上写“资料馆”的小楼外,全部是新建的东西,一点看头也没有。还有一些工人在忙碌,几辆工程皮卡和小车停在那幢旧楼旁边,我把车开进最里面那个空档里。园内的厕所倒是很不错,设备齐全。但车开不进去,要走过三、四百米的羊肠小道。它的一侧是个林子,另一侧是一片大草地。
五点半,我去大门口看了下,大门关了,工作人员已经全走了,只有一名工人模样的人守着。我开始洗菜做饭,然后喝酒吃饭。晚七点,停车场内的车全开走了,工人们也撤离了,大门用粗大的铁链条锁上了,整个园区就剩下我一辆车。感觉倒是挺不错的,我发现旁边绿化带上有水笼头和水管子,我可以坦然地洗洗车,给水箱从容加水。
九点多些,下车点了支烟。但此时,园区内的照明灯光全熄,天空与地面象锅底黑,没有了边际。此次出行,发现很多的地方都是如此,九点后灯火全灭。毕竟被锁在遗址里,有点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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