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9.6 D2
早上醒来,外面还一片漆黑。
这一夜睡的不太好,总觉得有生物在我帐篷周围,出去看了两次,又没有什么发现,后半夜才算睡实。起来吃个面包,保温杯又要见底了,只能喝两口,这里的夜晚太干燥了,一晚要喝一瓶水,看来今天还要跟水做抗争。收拾完帐篷天就大亮了,那群骆驼在远处的山脊上寻觅着食物,看来是陪了我一夜。
刚出发的状态还蛮不错,欣赏着美景,随口应和着耳机里传出的不知谁唱的歌曲。两公里以后,脚上的疼痛感就爆发了,走路的姿势也就跟着变了形,依旧是一路上坡,跟昨天唯一的区别是,道路两旁已经看不到那细小的树苗,目光所及,尽是荒芜。
一上午没敢吃东西,因为得节约水。中午十一点多点,一辆乌鲁木齐车牌的白色SUV停在了我的身前,两个大哥下来,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当然是要水了,大哥帮我把保温杯跟一个空矿泉水瓶灌满,问我可以合影吗?当然可以,只要您喜欢,对我有没有帮助我都不会拒绝合影的,这是个礼貌问题。大哥把他的相机放到车上,设定好了,我们合影留念,走时又送我一瓶红牛和一块月饼,让我留着中秋吃,就驱车离开了。
有水了,我终于可以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了。
坡度越来越大,脚也越来疼,不太敢着地了。有几公里的路是侧斜坡的,几次差点摔倒,越走越慢。如果不是给养不足以支撑我过完今天,我真想停下来扎营。这才第二天,脚上起泡是我想得到的,但没想到那么大,半个脚掌都起了,几乎可以超越我之前十几年户外脚上起泡面积的总和,我都可以感觉到那水在皮肉之间游走,但没有别的办法,我并不打算挑破它,一是我没有卫生的工具可以做到,二是这真的挺复杂的,不是简单的破个口就可以解决的,还要用到头发,而我出发前刚剃了光头,再说处理不好反而容易感染,别冒险了,过两天适应就好了。
话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每次看到路牌上到乡里的距离,都感觉刚才走了那么久,才走了这么短的距离吗?是不是指示牌标注错了?整整一天都是在这种状态下行进的,走走停停,住下、继续,内心在不停的斗争,已经忽略了不亚于昨天的高温。终于在晚上6点多看到村庄,但还是没有任何补给点。算计着路程,离乡里应该也就五六公里了,那里有旅店、有饭店,可以吃肉,可以喝饮料,真的是靠这些想象坚持到地方的。
晚上8点多一点儿,顶着小雨的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柯克亚乡’。进乡的第一眼就看到路旁的一辆面包车,是昨天送我东西的那辆,边上就是他家的超市,我要过去打声招呼。老板站在门口,没认出来我,说到:“昨天我遇到一个徒步的,你遇到了吗?”我说:“昨天就是我啊,你给我的饮料和面包。”“我没认出来,你怎么才到,我以为你早过去了呢。”“昨天跟你分手没多远就住下了,今天三十多公里,速度还算正常。”他爱人听我俩里说话也出来了“就你一个人,住野外遇到狼怎么办?”“公路旁哪有狼啊,再说一只两只的不要紧,狼群再说。”“真有,前几天我们半夜开车回来还遇到了呢,老公,几条来着?两条还是三条?”“真有,那天遇到三条,就在公路旁。”老板看我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回答他爱人的同时,又重重冲我点了点头,告诫我一定要重视起来。在他家买了饮料、面包、巧克力,问他哪有住的地方?他告诉我没有,只能住乡政府。一个乡居然没有旅店,又一次超出我的预想,只好去政府了,天黑就麻烦了。
政府就在他家旁边,告别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一个内地口音的兄弟跟我打招呼,说昨天开车看到我了,问我住哪?我说:“只能住政府吧,这地是不是没有旅店”“没有,我领你进去”说着推开政府大门,找到里面执勤的维族保安(这边应该算是联防民兵吧,以后就叫民兵了)说我是徒步的,在这找个地方住。乡政府里面挺大的,民兵让我登个身份证,然后说可以在院里搭帐篷,我说:“没有空房间吗?或者能防雨的地方也行,如果晚上雨特别大的话,没有遮挡我怕帐篷挺不了一夜。”那热心的哥们跟卫兵又重复了一遍,看得出他们挺熟的,民兵说:“那边有个门卫板房,小点,没有电,你看行不?”一个大概一米八见方的塑钢板房,有一张床,上面放了一件许久不穿的军大衣,地下扔了两件防弹背心。太可以了,谢过民兵及热心肠的兄弟,就进了房间,至少今晚不用怕雨,也不用支帐篷了,床虽然窄点,但也强过露营睡地上,把睡袋铺上就好。一切收拾妥当,把两个充电宝交给民兵兄弟,让他帮忙找地充电,我出去吃口饭。
乡里不大,就一条大概不到一公里的公路,贯穿了整个乡,也就相当于内地普通的村子。饭店都是维族的,点了一个拌面,又点了两个大串,味道都不错,不过羊肉串我只吃了大半个,一是有点腻,二是拌面给的分量太足了,肚子里没有空余的地了。今天走了31公里多,实在是有点累。雨还在下,跑回乡政府睡觉吧。
 这几天太累,几乎没拍什么照片,后面会多点
2019.9.7 D3
雨下了一夜,拍打板房彩钢顶的巨大声音把我吵醒三次。早上起来发现睡袋外面已经结起水雾,简单敲打一下又把它铺在床铺上。有点冷,不想走,但这是、政府办公的地方,总打扰人家也不太好,先去吃饭吧,前面八、九公里左右好像还有一个村子,不知道能不能住。把冲锋衣、冲锋裤找出来穿上,冲锋裤带抓绒的,穿上走路肯定会有点热,但只有这一条能挡雨的裤子,穿其他的淋湿直接就进鞋了。还有我这双鞋,因为工作的原因,出发迟了一个月,实体店没看到喜欢的样子,网上又怕不合适,没有时间调换,在家附近找个修鞋部,整体大修了一下,也难为它了,跟我七、八年,走的永远是最艰苦的路段。本来去年就说让它退休,现在又被我临时征调。可能跟我耍点脾气,以后的路没少让我吃苦头。现在的问题是这雨量,它可能不会让我保持干爽的双脚了。
清晨永远是安静的,除了雨落声。很多饭店还都没开门,街头走到街尾,找了家营业的,点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吃过后雨稍微小了点,回去收拾背包,跟民兵道别后就出发了。
今天的气温急剧下降,冷的厉害,因为在家出发前走的匆忙,把徒步雨披忘在家里了,这边是买不到那种可以护住背包的雨衣或者雨披,只能靠背包罩防雨;至于人,考验我冲锋衣、冲锋裤的时候到了。雨时停时下,我也在反复的在身上增减衣物,没有办法,只有冲锋衣防雨,不下的时候又闷的厉害。
大自然真是神奇,前两天几近干涸的河道,在一夜大雨之后也卷起了泥沙,开始咆哮。常识中这一夜的雨,绝对不会增加这么大的水量,周边只有光秃秃的山,海拔也不算高,没有积雪更不会有雪融水,偏偏宽阔的河道,几乎被洪水填满,路过的小桥,感觉比我的年龄都大,不敢做任何停留。
前方高岗上传出刺鼻的味道,不时飞出几只老鹰或者乌鸦,我决定踏着泥泞上去一探究竟。是一个面积不算小的垃圾倾倒点,上百只乌鸦被我的脚步惊到,慌忙起飞,逃向远处,黑压压一片,倒也壮观;远处的鹰淡定的很,蹲在树桩、或在高处,无视着我的存在,偶尔有两只胆大的,还俯冲着下来觅食。味道着实令人做呕,赶紧回到公里上继续旅程。
八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这地方叫‘普萨’街面还算繁华,有小卖店、小饭店,有点像农村的集市,看看表才11点多,没看到有旅店,怕前面没有吃的,在路旁的维族饭馆点了一碗面,也没进屋里,在外面棚子下的桌子边坐下。
老板30多岁的样子,典型的维族汉子,不算高,头发有点自来卷,连鬓络腮胡,当然只能看到胡茬。因为他这年龄不可以蓄胡须的,你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不好辨认。汉语能力还没有他7岁儿子好,现在新疆都是双语教育,孩子们很小就接受汉语课程,普通话还是很标准的。另一位在外面就餐的食客是个跑大货的司机,维汉双语都可以,闲聊几句,还充当我跟老板的翻译。向他们打听哪有住的地方,都说没有,后来老板想了想说:“你在前面左拐,一直走,那是兵团一个牧场的场部,应该可以住。”吃完面,向老板要了壶热水,把我的保温杯填满,以防没有住宿的地方,备上点总没错的。

沿着老板指的路,也就一公里就到了。门卫民兵出来接待的,说完情况,很热情的给我安排个空房间。是个没人用的办公室,有一个铁皮文件柜,里面还有些文件夹之类的东西,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还有一张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的单人床,简单打扫下灰尘,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晾了一下,然后跟他们打个招呼去旁边的派出所登个记,想着明天早点出发,就又顺便去路口购买点补给,又买了一把折叠伞,害怕明天雨不停,时间长淋湿了背包,肩膀会受不了的。
采购完就回来躺在床上休息,大概在我到达之后两个多小时,一个中年男子推门探头进来,我忙起身打招呼,他问了下情况,问我干什么的,什么时候走?我回答到:“徒步旅行的,今天的雨有点大,在这借宿一晚,身份证登记了,明天起早就走。”他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没多久,两个民兵进来了,说领导不让住,这是办公的地方,没得商量。说实话的确有点坑人了,毕竟时间过去快三个小时,天黑前我肯定没有办法到达下一个住宿点,如果当时说不让住,相比现在可能更好受一点,收拾东西继续找地方吧。本想置气就在外面小广场露营的,因为这边是不可以在户外露营的,一旦有什么问题,辖区是要担责任的,所以他们必须要给你安排住处,转念一想算了吧,也都是怕有意外,他们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就是户外,帮你是情谊,不帮你是本份,算是相互理解吧。好在刚才买了把伞,冒雨前行。

现在已经是下午14:40分了,我还有近30公里的路要赶,咬牙挺着脚痛大步向前。路上遇到一队军车,士兵们给我鸣笛、竖大拇指鼓劲。蛮好用的,在路上陌生人给你一句问候、一声汽笛,总会给你很大的动力。这一路没怎么休息,其实也休息不了,到处都被雨浇的湿漉漉的,背包都没地方放,好在身上的食物和水是充足的,内心少了几分焦虑。途中一个对向行驶的维族的货车司机大叔看到我,踩了脚刹车停了下来,拿出一个口袋从车窗里递了出来,是三个苹果,让我拿着吃,我过去接过来一个。他让我都拿着,我谢过说够了。后面的车跟了上来,我俩都没再客气,挥手道别,还是好人多。大概走了20公里的时候,有个叫南京矿业的地方,一些内地人在这边工作。一位60多岁的大爷问我去哪?我说下面那个村子。他说还有10多公里呢,这也可以住。想想算了吧,明天想翻第一个达坂,在这住,路程不赶点,还是要在下一个村子多停留一天,道谢告别。
后面陆续上来三辆自行车,是老贺他们,今天在叶城出发的,也要赶往村子,问我需要什么 ?我说不要了,我也赶到那,晚上见吧。他们走后没多久,天就暗淡了下来,一片漆黑,只能听到犬吠声,那声音像是在山里传出来的,我却找不到房子所在,调整了一下头灯,才发现路边的山涧里有两所房子,还是二层楼,没有灯光,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第一次走这边的夜路,还是有点担心,不光是野狗,也担心来自人的危险,毕竟对这边不是很了解。想想当年我走川藏线夜路的时候,加水站的女孩跟我说,他们本地人都不走夜路,到今天我也没明白是因为什么。
前面好像有人声了,上坡后面隐约透过光亮,应该是快到村上了。密集的货车开始在我对面驶过,车灯晃的我无法完全睁开双眼,半低着头走着。突然在一辆车身后,两盏大灯直奔我来,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快到身前了,赶紧侧身躲过,货车带过的气流直接给我整个趔趄,险些没摔到路基下的深沟中,嘴中问候了他八辈祖宗,惊魂未定之时,刺耳的刹车声又接踵而来,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才发现是前面不远处有放牧回来的牧民,赶着羊群过道,大车开的太快了,差点没撞到羊群。定了定神,摘掉帽子,它有点遮挡我的视线,快速通过这危险的路段。
坡顶终于看到了村庄,阿克美其特村,依旧不大。路边有一个小饭店,里面坐着5、6个人在吃面,我也点了一碗,这时已是深夜11点,一边吃着一边打听着住宿的地方,他们让我去村部。村部只有两个民兵在值班,登记后领我去了一户村民家,应该是政府定点给游客的住宿地,60元一晚,含早晚两顿饭。小院不大,进门是客厅,左手边一个走廊,一侧是个大房间,地面时地毯,进屋要拖鞋,没有床,直接铺在地上四个铺位,我们今晚走住这;另一侧是厨房,还有一个房间,应该是主人的卧室。老贺他们三个已经在那了。他们骑河西走廊过来的,在路上也很久了,大家都挺累,简单地寒暄几句就住下了,今天走了一个9.98公里,下午又走了一个29.68公里,一共39.66公里,有点累,浑身酸痛,而且让雨浇得我有点冷,直打冷颤,迷迷糊糊得后半夜才睡去。

2019.9.9 D4
早上醒来时老贺他们已经不在房间了,腿有些疼,穿戴好出去看看环境,昨晚天太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方位,女主人正在客厅给我们准备着早饭,老贺三人在院子里整理着自行车上驮包。
院落不大,前后两个门,正门出去,是整齐的街道,道路两旁是两排的房子跟院落都一样,一看就是政府统一给修建的,大门上贴着门牌号、安全联络人,还有卫生负责人及卫生级别,有点内地干净院落评比的意思;走进院子才发现,原来房子是不规则方形,我们昨晚住的房间是凸出来的;后门出去,一小片杨树,角落处有一个几家共用的旱厕,不远的地方就是村部了。闲逛一小圈回到院子,女主人正拎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小水壶给我们浇水洗手,是浇,没有盆或者洗漱台,有点像阿凡提里用水壶,造型还挺漂亮,应该就是当地特色吧,后来知道叫‘汤瓶’。
洗完后,早餐也摆到茶几上了,一盘新疆的馕,还有一壶茶,就这些。拿起一块馕正欣赏着上面的花纹,突然发现周边已经发霉了,告诉老贺他们别吃了,也没让主人再安排主食,我们都吃自己身上带的给养。大家都被昨天的雨淋的有点感冒,我在背包里找出药来分给大家。老贺给我两个自己带的馕,我推辞说一会儿出去买点就好了,他说:“我们今天就能补上给养,你得好几天呢。”我也没再坚持就收下了。有了馕我也就不用等商店开门补给养了,收拾妥当后,我就先行出发了,没多久他们就追上我了,互道珍重各自前行。
路途上就这样,有无法预知的相遇,也会有分离的那一刻,彼此都知道路程的艰难,没有过多的言语,都在那一句“保重”中。
清晨的村民都在河边打着那浑浊的河水,估计得回去沉淀后才能食用。今天要翻越新藏线上第一座达坂,“阿卡孜达坂”也叫“库地达坂”十几公里的上坡,山谷里零星的几栋房子、山上的观察点以及十几二十个边防民兵的出现,不时提醒着你这里还有人类生存。
几公里后堵路了,所有车辆全部都停在一侧,,这时候就体现出徒步的优势了,只身一人穿过无数不解的目光,最前面的车辆处,几个士兵在管制交通,原来前面是部队军车的临时休息点,担负运输的汽车兵在这里缓解疲劳,检查车况,队伍很长,前面的已经休息了,后面还有行进中跟上来的军车,他们或是鸣笛或是伸出拇指点赞,我也挥手回应着这群可敬、可爱的人。最后一辆收尾车,缓慢的行驶在道路中央,隔离着后面的社会车辆,防止他们插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是一辆国产的猛士,到达我面前时,降速停了下来,驾驶员是一位二级士官,在副驾驶手中接过一罐红牛递给我,大声说着:“加油。”我连忙道谢伸手接过,其实当时我并不缺水。很多朋友看到这里可能会问:“你接受了人家的礼物为什么还要说不缺水,不缺别接啊,显着你高尚吗?你牛逼,别人都得上杆子给你提供物品?”也有朋友会说:“这才四天,你简直跟乞讨一样,到处麻烦别人。”这里就说几句我户外得出经验,跟我自己对待陌生人馈赠得想法。

户外骑行、徒步、登山玩了好多年,自认体能还可以,对于重装长徒,我的习惯是简单的做些功课,不会完全按照谁的攻略走,不是我喷,有些攻略完全是胡扯,(至于这里面存在的详细原因,我就不在这得罪人了,有兴趣的可以私信我)我喜欢在可控的范围内,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增加路途的趣味,不然按部就班的会很枯燥,不断的在复制其他人的脚步没意思。没有玩家会反复走一条自己走过或者非常熟悉的路,这本身带有一定性质的探险精神,所以你的前方永远是未知的才对。长徒每天平均下来也就是30~36公里之间吧,偶尔极端情况下会走很多,但绝不会是常态。我会把它按公里数分成小的周期,比如两个乡镇之间是100公里,预算3天,我基本会带两天半的给养,这里的给养指的是定量的食物和少量的水,因为水是没有办法带够的,即使一天定量3瓶水,3天你也要带9瓶,一瓶500ml水的重量约等于1斤,出发的时候你就多负重了9斤.即便能背动,增加重量一定会多耗费体力,到最后你消耗的食物和水可能要超出最低预算的三分之一,这里还涉及到高温或者极寒天气,体能损失肯定更大。所以,食物带够是基础,水源,实在没有的情况下,就要考验你的户外经验了,极端的情况下过滤尿液也是可以的,当然这条路上不用,盐碱水也可以短暂坚持一阵,原则上是尽量不要喝野水。因为这些原因,我把给养级别分成三级。第一级,在不缺少的情况下,尽量不接受馈赠,这里有对方比较热情、减速或者停留的汽车,会造成危险或者短暂的交通堵塞,我会象征性的接受一些,并不是我接受了人家的东西不领情或者是挑东西,人家一片好心,没人会想着我的任何回报,太过拒绝也不好,所以我要在这里真实的写出来,算是一种传递吧,当然也许会有遗漏,毕竟线路太长,并不是每次我都能及时的纪录下来,也请大家见谅;第二个级别是实在坚持不下去,我会主动拦车要水,这样的次数在以后的路程中不多见,但也发生过两三次;第三个级别就是没人帮助你,只能寻找野水,这个也发生过两三次。

言归正传,告别军车后,就开始今天最艰苦的路段了,坡度在增强,路面也坑坑洼洼的,逐渐变得不堪,我尽量小心,不让自己伤到脚踝。急弯也在增多,只能紧靠路边,躲避着车辆,海拔上升很快,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一旦失足跌落,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几公里的气喘吁吁后,我终于到达了新藏线上的第一座达坂,‘库地达坂’海拔3150米,三天半的时间,从叶城线的1300米上升了1850米,几乎全程上坡。稍做停留,拍照留念后吃了,点面包补充体力。山顶的风很大,好像是之前下过雨,有点湿滑、有点冷,找出羽绒服穿上,向着山下走去。一辆越野车停在观景台休息,车窗里递出一瓶饮料给我,“谢谢,不要了,身上的水够了,到山下就可以买了。”
相对与上午的爬坡,下坡还是蛮爽的,在2665公里里程桩前面不远处,靠在山边有一块不显眼的石碑,上面模糊刻着‘为新藏公路献身的五位工友’几个字,应该是当时建设的工人纪念牺牲工友竖立的,碑脚下放着打开的两罐红牛、两罐咖啡,这应该是路人敬献前辈的;碑面上已经被人用自喷漆给涂鸦上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数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两相对比,真是讽刺,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敬献,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下山的视野总是开阔的,能看到上下几段公路的巨大落差,远处的山坡上,几条之字形的小路直通山下的公路;望山跑死马,等我走到近前已经是快一个小时的事了,是断的,应该是之前上面山坡滑坡之后,清理的砂石堆积到路基下,很陡,湿滑的我没有办法越过这一块,到达山坡的小路上,不打算冒险,这么重的背包,一旦脚下打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后面遇到几段也是一样,远观可行,到达近处就没有操作的可能了;最近的一处,我能看到今晚的住宿地就在山脚下,我卸下背包,来回踱步近十多分钟,也没观察到安全的线路。就是这近在眼前,让我又走了3、4个小时;一直到山底,我没能找到哪怕一段近路。不过从下往上看,我还是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因为几段路可能都有过滑坡,不只是上面断了,下面断的更厉害,那坡度不负重都有可能站不稳,如果今天我上去了,我与背包最好的结局,至少也是要残破不堪。

终于看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前方的房子就是‘阿卡孜道班’大门紧闭着,一辆破旧的工程车停在门外,难道今天又得露营?露营可以,但是给养这么办?走近才发现右手边有几栋房子,从大门进去,几个维族或塔族的民兵正坐在聊天,女人孩子们在小卖店或者小饭店从门旁探出头,稀奇的看着我,问他们有住宿的地方吗?一个差不多有四十岁的民兵说有,他领我向左前方走去,我才发现这个院落挺大,像一个小广场,大门进来右侧是刚才的商店、饭店,左侧是民兵的生活区,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再往前走,有几栋破旧的老房子,是山上架高压线的工人在住,最边上的一排空着的房子就是我今天的住宿地。还有牌匾,理发、旅舍,当然都是锁着门的。他打开房门,是套间,里间摆着几张上下铺,窗户是封闭的,我住外间,两张单人床,一张上下铺,我挑了墙角的那张单人床,卸下背包,又跟他回去登记身份证,顺道买给养,在他家开的饭店吃了个抓饭。闲聊才知道,政府给他们每个月开2600~3000元人民币,那个旅店跟这个饭店是他自己开的,边上的其他店铺也是别的民兵的副业,戍边生活两不误。今天比较早,我住的房间没有电,也没有网(太阳能发电内没接到这个房间、移动网,我没带移动的卡)我就顺着那个检查站出去闲逛,后面是一个整体搬迁的村庄,房子院落都一样,三小间两大间那样,院子就直接顶到前一户人家房子的后墙上。几户人家男人抹灰,女人递砖的,在院子内做一个镂空的半高围墙。
一个拎着桶的女人到对面邻居家门口,用维语喊着什么,邻居也拎着东西锁门出来,原来她们是要去村头的大河里打水,语言不通,微笑示意。
回到房间休息,应该是好久都没人住了,有一股味道,炉子也没有生火,反正没其他人,再抓过一条被子压在身上,没有任何消遣方式,慢慢的睡去。今天走了27.09公里。

2019.9.9 D5
早上起来出去看看,店铺还没有营业,只能动用自己的给养,房间久没住人的霉味,让我只能开着门、披着被,快速的吞咽着面包,然后吃点感冒药,收拾背包出门而去。
到达大门才发现我起早了,通往国道的大门还没有开锁,环顾四周,我也找不到一个民兵的身影,只能又回到房间躺下。十几分钟出去一次,看看有没有开门,在第三次的时候,总算见到一位民兵,让他帮忙找钥匙开门离开。
早上的天气不错,趁着阴凉我加快点脚步,尽量多走一些,出发大概4公里左右,道路左侧又一栋楼房,名字叫‘阿卡孜服务区’大门紧闭,院内有位士兵拿着扫把在打扫卫生,应该是归属部队的,不对外开放。不过它的对面有一所废弃的房子,旅游露营应该不用考虑安全问题。沿途的河谷两岸,不时的出现几所废弃的土坯房,好坏不一,或是依附在公路下,或是建在为十几棵杨树形成的树荫下,有一处还有人居住的痕迹,应该是放牧的临时居住点。
道路两侧的山峰,已经基本没有绿色了,土黄色的巨大石块裸漏在外,偶尔会有风化的碎石掉落,这时走路需要看的不是前方,而是上方。
前方有几个人正在向山的高处攀爬,原来这片小开阔地又是一处民兵的执勤点,一部分人到山上的观察点观察情况。门口有停着几辆摩托车,几个民兵正在跟路过的老乡聊天,我也放下背包加入他们,他们对我的装备很好奇,我让他们尝试一下,一位民兵背了起来,然后跟同伴用维语交流着什么,几个人都轮流背了感受一下,一个汉语不是很流利的汉子问我这么沉一天能走多远,路上吃什么?我一一作答,他好像又翻译给同伴,一片说笑声中我告别离开。
风景一成不变,依旧荒凉,炽热的阳光让我觉得索然无味时,前方车辆的喇叭声,吸引了我的注意了,是上百只羊挡住了道路,牧羊人正极力驱赶着,好让车辆尽快通过,但是羊群好像不是那么想的,短暂的混乱之后,又恢复了占道模式,汽车只能不断利用鸣笛来驱赶,并减速前行,两位牧民是前天不让我休息的那个普萨牧场的居民。这个月份,是他们转场的季节,他们用几匹毛驴驮着行李,每天让羊群边吃边走,直到回到场部的冬季牧场为止,风餐露宿也很是辛苦。
今天算是行进在山谷里,公路是沿着哈拉斯坦河修建的,偶尔可以看到几只骆驼在河谷边觅食,没有任何补给点,午饭是老贺昨天送我的馕,这东西耐饿但是凉了也是真耐嚼。

很快我又开始面临水源问题,仅剩下半瓶水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对向一辆橘黄色的工程车停了下来,司机是位维族小伙,直接跟我说:“给你拿瓶水。”我说:“谢谢,正要没水了,你这太及时了。”大家哈哈大笑,坐在后排瘦一点儿的女孩下车,到皮卡车厢里给我拿水,给了两瓶,我说一瓶就可以了,到库地就可以买到了。后座上微胖的女孩说:“都拿着,喝一瓶带一瓶。”我问他们前面多远到库地?他们也说不明白,也是,开车谁也不太会记这么清楚。“库地有旅店、有大盘鸡吃是吧?”女孩说:“有,你自己吃不了那么多。”“那你们返回吧,咱一起吃,吃完我跟你们回到这,自己再走过去。”几句玩笑让大家都很放松,胖丫头挺健谈,问了我好多问题,到什么地方、终点是哪、一天走多少、没住的地方、没有吃的怎么办?我一一作答。通过聊天我了解到他们是安装网络的,在库地施工,刚往柯克亚乡上返程。聊了也有五六分钟了,我们挥手告别。临上车前,那个胖女孩停在车门边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会选择徒步?”“为了遇见你。”大家大笑,挥手道别。其实以前好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不光在这条路上,但是我真的没法解释,说爱好?很多人不理解,他们会让我骑自行车、摩托车、开汽车,说有什么要思考或者反思的东西,这次还真的没有。以前我曾经尝试过解释,但那只对驴友或者真正的爱好者有用,所以后来我就用这句万能的回答回复她们,当然只对女士有效。
一急转弯处,挡了几辆摩托车,提醒着大家减速,原来是一辆水泥罐车跌落在路基下面,整个车身已经翻转,车轮朝上,司机已经拉走,不知道死活,一个工人正拿着气焊枪,在车上做着切割工作,但愿人没有生命危险。
就这样无趣的走了几公里,发现路旁有一处山洞,洞口用石块垒起一个20公分左右的门槛,反正时间还早,进去探个究竟。由于前几日的雨水,又有山挡住了阳光,通往山洞的这一小片洼地,满是泥泞,脚陷下去得半天才能拔出来,突出得岩石还时不时得挂住背包,只能弯腰前进,我有点后悔过来。搬开洞口遮挡的两根枯木枝,矮身进去,洞内的黑暗让我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这里有人住过,而且时间不久,地上的脚印还清晰可见,打量一番,这洞大概有七八平方的的一块空地,最高处也就一米八九,墙壁上都被烟熏的漆黑,看样子年头不少了,角落里还用石块搭起一个见方的地方,应该是当床用的。好像有亮光,有人?不会吧?七套的节目看多了,从踏入的那一刻脑海中总能想到那个武警围捕XX人员的画面。往有光的地方走去才发现这有一处拐弯,后面有一条越来越窄、越来越高的通道,看不到天,但是光能透进来,卸下背包,一点一点往上攀爬,很陡,大概得有75度左右,都是灰土,进一步退三步的,高处只能容一人爬行通过,我没有继续,上山容易下山难,因为一个人,后退的时候没法看到路,一旦卡在哪,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等我返回到地面时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干净地了,拍打拍打灰尘,赶紧离开。里面实在是压抑,而且有点阴森,让我想起了古格王朝通道里奴隶住的山洞。回到路面,过往的司机惊奇的看着我,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外星生物一样。

一处没有民兵的执勤点,我卸下背包休息。后面又来了三位骑友,这条路上搭伴的骑友怎么都是三人,约他们坐下闲聊几句,他们也到库地,因为没有信号,我跟乌鲁木齐的哥们留了电话,他们到库地后找到地方通知我,晚上相约一起吃顿大盘鸡,五天没吃到炒菜,有点馋了,哈哈。
几个小时后终于进村了,这是一片山谷里的绿洲,也就几百米长,街面上基本都是饭店、旅社,手机收到来自乌鲁木齐哥们的短信,他通知了我住处在哪,直接找到。老板是一对甘肃夫妇,经营着一个饭店和一个小卖店,骑行的哥们住的三人间,老板娘把我安排到一个四人间里住下,30元一位。今天36公里多点,基本平路,是这几天强度最小的,到的时间比较早,天还大亮,这里有公用的洗澡间,美美的洗个热水澡,然后收拾东西,把换下的脏衣服拿到到院子里手洗了一下。
晚饭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大盘鸡一盆,外加四个人分量的手工宽面。边吃边聊,他们三个也是在叶城客栈遇到,相互搭伴的,乌鲁木齐的哥们跟四川的‘梦幻’兄弟要骑行219,湖南的‘萝卜伟哥’到阿里后改道阿里中线,这哥们我们在拉萨又遇到了,一起待了些日子,后期又搭伴游玩了几个城市,纯纯的战友,这是后话。
吃过饭后各自买了些给养,回到房间,后来又一位山东摩旅哥们‘小年’一米八的大个子,披肩发,大波浪,很有文艺范。他是骑行环华的,那大大的身躯,我都怕他把那小‘幼兽’压坏了,这哥们健谈而且有才。因为怕这条路加油站间隔比较远,他那小坐骑油箱容积不够,自行外接了两个副油箱,一前一后挂在车上。各种驼包装备,离远看像是一个人坐着一堆兜子就飘过来了,看我在收拾东西,非给我两袋压缩饼干,我留了一袋,因为比较好存放,被我当作应急食品,几乎陪伴了我全程。
天黑以后我们房间又来了一位反骑的广东摩旅大哥,问我带葡萄糖粉没?“没带,我一般不用那东西,以前都是在水里放点盐。”他又把他自己没用多少的大半袋葡萄糖粉送给我“明天到叶城了,我用不着了,你这比较辛苦,带上吧。”盛情难却,我感谢后收下,夜幕降临,大家各自睡去。

2019.9.10 D6
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在床上躺到六点多点,起来找到头灯,收拾着背包,虽然尽量的减少声响,还是吵醒了两位室友。大家闲聊着,我有点头痛。说实话,徒步很累,但是你很难一觉睡到天亮,这在我以后的路上行成了常态,我知道自己一旦休息不好,第二天会很难受的,但是这次没备什么头痛药。小年兄弟知道了,给我几包‘头痛粉’也是别人送他的,这东西让我大喜过望,太好使了,我在东北没发现过这东西,曾经在徒步川藏线的时候,有一次头痛的特别厉害,途中遇到了陕西房车自驾的大叔‘晴天’夫妇,他们送了几包,吃上就好用。记得阿姨当时在车上做饭,听到我跟叔叔聊天,特意放下手中的活,往返好几次给我找药品、食物,热情的把我的腰包里塞满了蛋黄派和巧克力,还有红牛,我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他们,在这里谢谢晴天叔叔、阿姨。有了这东西,今天会好过一点,我把能吃的药全吃了个遍。
天空上繁星点点,广东摩旅大哥出去拍了个星空,很美。等我都收拾好已经七点半了,跟他们告别就出发,小年告诉我他煮了粥,让我吃点再走。“谢了,就不吃了,等路上饿的时候吃再说,今天路程有点远。”出了房间发现,大门紧闭,找不到老板在哪个房间,只能又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小年的粥也煮好了,暖暖的,挺好。

八点钟房东把大门打开,这次我没带背包,我要出去看看前面检查站开门没,他们这边天亮的晚,上班也晚。我去打听一下,免得没放行我还得背回来。路过兵站时,两只散放的大狗,直勾勾的盯着我,跃跃欲试,我赶紧拾起几块石子时刻预备着,狗还是叫了起来,做出扑向我的姿势,一块、两块,石子飞过去后,它们跟我拉开了距离,赶紧过去,遇到两个大车司机,问他们检查站放行了吗?他们说这个检查站24小时通行,回去的路上依旧重复着飞石子的状态,跟两位室友告别,踏上了今天的旅程。
再次到达检查站时,一个安徽籍的值班民警接过身份证、边防证录入电脑,抬头看看我:“徒步?去哪?”“嗯,去拉孜。”“厉害,注意安全,生日快乐。”说着把证件递还给我,‘生日快乐?’我一愣,才想起来今天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我们北方都过农历生日,我又是一个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人,连忙感谢他。这边检查站的正式民警素质都挺高的,这是第二个检查站,第一个在第三天从柯克亚乡出来不远,通往普萨牧场的路上,那天也有一个执勤民警,全副武装,带着配枪,看我背着包从登记口出来,特意过来问我:“去哪里?”“拉孜,走完老219.”“全程徒步吗?”“是的”“有没有防身的东西。”“没有,这么严也带不进来。”“路上最好找点防身武器。”说完他就又回到岗位上指挥车辆检查去了。
过了检查站大概两三公里,小年骑摩托追上了我,打个招呼就分别了,他今天也比较虐,要翻越两座高山达坂,路况也不是太好,最致命的是他的油不知道能不能挺到三十里营房,这段路好像都没有加油站,祝他好运。
十公里处,乌鲁木齐兄弟跟小伟也追了上来,下来陪我走了一段,他们离开后就开始爬坡,十二公里快到坡顶时,‘梦幻’也跟了上来,小伟他俩已经在坡顶等我们,给我拍了几张照片。他们帮我把背包卸下,坐在路边休息,给我拿吃的。“我这有,昨天买了不少东西,估计背包得快60斤了,应该够了。”“特意给你买的,带不了就多吃点,你的留着路上吃。”梦幻又拿过两罐红牛,说什么也要让我带上。“谢了兄弟,我实在背不动,你们留着路上喝吧。”“你喝一个带一个。”说什么也要留给我,在路上的人,都能理解对方的艰苦,他们怕我的给养不够,他们补充给养的距离和负重的难度,相比于我能容易一些,但我知道长途骑行也是很辛苦的,很感动,我们推让了一番,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你把红牛放在二十公里以外的里程桩上,我到那时就喝了补充体力。”“好。”

今天他们要骑46公里,这46公里刨除刚才的10公路平路,其余短短的36公里,海拔上升1500米,难度可以想到有多大.我也想赶到那,这样我两天就可以到达住宿点,“你们先走吧,我尽量赶到,争取咱们晚上见。”“好的大哥,晚上别的没有,你到了肯定让你吃上热乎的。”我们挥手告别。
前面的坡越来越大,走的越来越费力,炎热的天气和肩上56、7斤的背包,让我十分不堪,太重了,耗费了我很多的体力,不停地吃东西补充体能。只带了两天的给养,现在也没办法考虑明天,先吃饱再说。23、4公里时,我见到了一个民兵执勤点,咬牙提着的这口气终于泄了,心中想着,‘不走了,明天再说明天吧。’到达执勤点,民口有一个站岗的民兵,跟他说明情况,问能不能住?他领我进到房间,房间里面有几个民兵跟一个村民样子的人在聊天,那村民可能是外面停着的货车的司机,领我进来的民兵用维语跟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着,给我的答复是不能住,没地方。我说:“你们围栏外不是有一个房子吗?我只需要遮风挡雨就行,有帐篷,在你们附近不是能安全点嘛。”说什么也不同意,从他们那出来后,我就直接去了外面的房子,是空的,而且没锁,站岗的民兵看到我去了那,又过来驱赶,是驱赶,我真的是异常愤怒。当时没有信号,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给当地政府打电话,问问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游客一些方便,真就是驱赶出你们管辖范围,出了什么意外不用担责任吗?这是典型的不作为。这里跟普萨农场的做法,真的让我觉得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假的。最早喜欢新疆是二十多年前,一个纪录吐鲁番人们生活的纪录片,那鸟语花香、土黄色的建筑、庭院里四世同堂,一片歌舞升平,最主要是这个民族的热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怎么今天就这样了?让我对新疆人的好感,降低到了极点。后面的路上发现,这还是少数人,而且集中聚集在这民兵阶层,我也不知道是时局让他们变化了,还是手中一点小小的权力让他们产生了优越感。
站在那良久没动地方,任由民兵的驱赶,指着他们的鼻子,脏字已经出来了,但是又能如何?总不能让他们给你扣个闹事闯卡的帽子,还是要妥协,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后面的路在气愤中走的倒是快了点,沿途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更好的扎营点,这样又走了几公里,一拐弯处又发现了一个执勤点,离公路有点远,过去试试运气,半公里左右的砂石路后,我来到院子门口,一个没有穿制服的维族或者塔族(两个民族长得挺像,我分辨不出来)人正从房间里出来,问我做什么?“这里可以借宿一晚吗?我走不动了。”“不行,你去别的地方。”这次我真TM的爆发了,“荒郊野岭的去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让住?政府给你们盖这么好的房子,有人需要帮助,借宿一晚都不可以吗?我TM什么证件都齐全,你们领导呢?”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反正是我的高调门,把房间里的几个民兵都吸引了出来。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借宿的要求,这次他们答应了,带我进到了他们的宿舍,我跟他们说:“有个挡风雨的地方就行,我可以扎帐篷。”因为信仰的原因,有些人其实不太愿意跟汉族住一起,这事在普萨发生过,当时领我去办公室之前,其实是想给我安排到民兵宿舍的,有一个民兵不太愿意,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涉及到信仰的问题,这东西不能强求。他们倒是不太在乎“住这就行,这有张空床。”我拿出睡袋铺上,拿点面包分给他们,还有一块巧克力,也给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咬着吃,我自己也吃点馕,算作晚饭了,就这样安顿下来。可能是见的少,他们我这样的行为不了解,多少还有些不放心,像软禁一样看着我,至少一个人在我身边。我问他们卫生间在哪?给我指了指室外,我出来后一个民兵也跟了出来,在院子看着我过去,厕所得走到院子外面,在门口时我随手拿起一个他们执勤用得防爆棍,那民兵紧张得喊我放下,我向他比划着说,我是防外面散放的狗的,他才没有继续阻止我。
昨晚没休息好,天还没黑,我就躺在那睡着了,九点钟他们吃过晚饭,陆续回到房间,看到吵醒了我,让我接着睡吧,他们今天不用值班,可以回家了。迷糊的又睡了过去,感觉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喧闹声,刚才走的又都回来了,穿戴整齐,说是领导来视察慰问,都出去列队迎接去了。再次醒来已经时,已经时半夜十一点多了,所有人都没走,在屋子里理发,原来时领导要求他们全都剃成光头,有一个兄弟不太舍得,特意安个卡尺,让给他留点。这样吵到快两点了,大家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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