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微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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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看《最后一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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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6 18:5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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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6 21:23 | 只看该作者
哪个兄弟来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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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8 10:38 | 只看该作者
抱歉,最近因为有事,没有上网,感谢之前一直更新的朋友
我马上接着更新
微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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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8 10:40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百二十章 大山的铃铛

这不是血,是人的精魂,这也不是普通的莲花,而是……
查文斌想起了那个老喇嘛,当他从狼的怀抱里捡起扎褐的时候,不知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何物,仅仅是一个婴孩吗?他会不会也是这盘棋里的棋子?
有太多的谜团等着他出去解开,绽开的雪莲此刻叫做“血莲”更加合适,幽幽的红色不仅没有丝毫的血腥,反而更加多了几分生气。白色的花瓣,粉红色的脉络,圣洁的的莲花犹如不染尘世的仙子,可这在查文斌的眼里却像级了是一朵嗜血的恶魔花。
花盘下是还未成熟的莲盘,七个形状大小均匀的孔簇拥着中间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实,肉眼都可见其中的液体在轻微的摇晃,娇嫩万分。
卓雄轻轻用匕首切割下来,查文斌用锦帕细细包好,这么多条人命,换来的就是它:莲心!
莲心被取出的瞬间,那花瓣又开始自顾自的合拢,脉络上的红色也同时开始退却,不多久,它就成了一株花骨朵,也不知下一次绽放是在何时。
古老的铜铃在山风间开始起舞,此刻却没有了扰人心智的魔障,更多的则是那一份宁静和悠长。
“外面开始下雪了,我们要在这儿过夜吗?”
方才还是一片明媚,此时已是大雪纷飞,查文斌有些冷,那是从心底传来的。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手上残留的血腥味让他觉得想吐,怀里的三足蟾不安分的动了动,仿佛连它也觉得不舒服。
查文斌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地上那几具冰冷的尸体,他不想头一晚就这样让他们在这里躺着:“试试看呼叫一下,叫人来接吧,外面的人比我们等得急。”
大宝的背包里有一台卫星电话,次从进了那深沟,这东西就没有灵光过,他摆弄过好几次了,先前一直说等到了山顶就估计能有信号,这会儿到是到了,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用了。
这种保密级的特种装备,只有一个单频发射,这就意味着那一头也只有唯一的一台可供接受的仪器。这种高级装备,卓雄所在的军区只有一台,那是给首长向上级汇报的,他连见也没见过。
很简单,只有一个红色的通话按钮,卓雄按下去,听筒里面传来的是嘈杂的干扰。
“我去外面试试。”他指了指那道吊桥。
不知怎地,查文斌心中冒出一丝不太想让他出去的感觉,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或许是他还想再呆一会儿,重新回到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太累了。
吊桥上接着冰,卓雄步履蹒跚得走到了桥中间,往下看了一眼,好高。“这要掉下去,该没命了吧!”他心里想到。
按下按钮,依旧有杂音,试着拔出天线转动了几个方向后,终于听筒里传来了“嘟”得一声,很快,那头有个急切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哪儿了!”
“派人来接我们。”顿了顿卓雄又补充道:“带上五口棺材……”
电话那头沉默了,接着是杂乱的皮鞋声和物品的撞击声,没一会儿又换了一个人接电话了:“东西拿到了吗?”
“我再重复一次,日落之前,派人来接!”卓雄果断的按掉了通话键,他不担心对方会找不到,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都有定位功能,这比他自己报方位要准确的多,对方在接通的一瞬间就已经锁定了。
瞧着不远处查文斌落寞的神情,卓雄不愿意去打扰,就在这吊桥上面吹会儿山风吧。
连绵起伏的大山,一望无际的雪线,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和战友们一起策马行走在这冰川大山之间。超子、大山,好好活着,我们已经带回来了希望了。
耳边悦耳的铃铛声清脆的碰撞着,铃铛挂在塔的角上,迎风摆动着,倒也颇有番风景。卓雄不愿去打扰查文斌,便就盯着看着。
看着看着,他就觉得那铃铛有些眼熟了:“咦,怎么还少了一枚。”
塔一般的造型都是八面四角,铃铛也常见于塔顶作为装饰品,四个角各一枚。而这塔顶上却只有三枚铃铛在互相碰撞着,还有一角只有一枚空空的环,并不见其上原本挂着的铃铛。为什么说这铃铛有些眼熟呢?那是因为,有一枚和它们极为相似的铜铃他日夜相处,在外的日子只要一想起它就会想起深睡的那个人。
“文斌哥?”虽然他不愿意打扰,但还是没忍住,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
查文斌站起身来问道:“嗯?打通了嘛?”显然,之前他一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卓雄的通话他丝毫没有关心。
“通了,应该会有人来接咱们的。你快出来看,这塔上的铃铛很像是大山的那一枚。”
查文斌没有迟疑,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刻就出来了。那枚铃铛他一直随身带着,起初他以为这铃铛和蕲封山有些渊源,同样是虫鸟文的铭刻,材质和造型都十分接近。但是,一次意外的发现让他怀疑了这一点,因为大山那枚铃铛的内部还刻着一枚小小的“卍”字标记。
手中的这枚铃铛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无风自鸣,瞧着确实也挺像的,缺失的那一角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圆环还在风中晃动着。
“能爬上去瞧瞧么?”
“这个简单!”卓雄取出登山索打了个绳套,抡了两圈后向上一抛就套出了塔尖凸起的那块圆柱顶。“我上去瞅瞅,你等我。”
脚下的积雪有些湿滑,卓雄不得不趴在上面小心的挪动着,塔顶是个斜面,毫无着力点,这要是一脚踩滑了,可就算是完了。悬挂铃铛的地方都是最边缘,他只能依靠着手中那根登山索作为拉力点,心中默默的祈祷那圆顶足够结实,这种几千年前的建筑谁知道是不是处于被风化的边缘。
要取铃铛,他只能是头朝下,脚朝上,前半个身子还得凌空探出去,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手才能够得着那飘动着的铃铛。试了好几次,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卓雄又把身子往前挪动了一点点。
“哗啦”一声,覆盖在塔顶上的那层雪终于不堪重负发生了滑落,卓雄犹如是站在滑雪板上向下冲的运动员,此刻根本就由不得他自己。
情急之下,他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腕和登山索之间绕了一个圈,在查文斌的惊呼之下,大片的积雪倾泻而下,而卓雄则被幸运的悬在了空中。
良久,他才敢睁开眼,脚下传来的是“咚、咚”的闷哼声,雪块被砸得四分五裂。剧烈跳动的心脏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他暗道一声:好险!
这回,铃铛是真的触手可及了,随手就想去摘,不料查文斌却喊道:“别碰!千万别碰,你一碰,他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了?”
查文斌挥挥手道:“你能上去不?能的话,上去,把塔顶的积雪都给清理掉,我要看清楚一点。”
卓雄试了试手中的登山索,很结实:“没问题!”他用力一拉,身体便向上一翻,这就是军队里练出来的技术。在攀爬檐状物体的时候,能不使用压力尽量不使用,倒着向上翻是最好的途径,因为屋檐没有支撑物,所以受力面积是最小的。
很快,整个塔顶的积雪在他一顿乱踹乱蹬之后基本都干净了,原本压在白雪之下的塔顶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查文斌拿出了罗盘比对了一下方位之后肯定了说了一句:“这塔绝对不是佛门的!”
为何这般说?因为刚才卓雄掉下去引起的雪崩,让埋藏在积雪下面的一角暴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向上翘起的部位,也叫做“飞檐”或者“斗拱”,那个部位在常见的古建筑上都是最为讲究的,会用各种花纹石刻来装饰。
同样,这座塔上的飞檐也是一件石刻作品,率先暴露出来的那件石刻是位于南面的,它有个响亮的名字:朱雀!
微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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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8 10:4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百二十一章 黑子“回家”

在道教的护卫神中,有一种专门用于镇守道观山门的天神,总计有四位,其中一位便是朱雀。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句话,但凡是提到道教,都会有人背出。“两仪”就是“阴”和“阳”。道教认为太极动生阴阳,天地不过一阴一阳而已,但在“阴”和“阳”内部仍然存在阴阳互动的作用,还是会继续演变,总计会有: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种变幻。所谓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互包,太极也。根据这四者运动的方向,南方就是朱雀,这种四象运用在建筑上多是风水学,一般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也叫做左活、右通、前聚、后靠,极少会出现形象具体的四象神兽,只有青城山天师洞前有这样一座神殿,以四象为神,镇守山门。
《仙经》描绘太上老君形象时说:左有十二青龙,右有二十六白虎,前有二十四朱雀,后有七十二玄武。加上之前塔中出现的辛饶莲花生图,查文斌越发觉得这其中的关系大有可能是他推断的那样。
关于哪种宗教是正统的说法争论由来已久,无论是儒释道还是西方神教,纠其传说和起源进行对比,人们会发现它们虽然源起不同的种族和地域,文化背景也各不相同,但是它们互相之间的相似之处又有太多太多,就和那个既简单又复杂的“卍”字符号一样,这让人不禁有太多的遐想空间。
另外的三处角落都被清理了出来,青龙、玄武和白虎三位尊者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若是此塔是出现在中原地带,查文斌的心头不会有半点疑惑,可这里是佛教盛行的西藏,苯教的发源地!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最中间的那个宝塔的顶端,也就是卓雄用绳子捆绑着的地方,是一条蛇身人面的石雕。在中国,关于这个造型的人物有男有女,女的名为女娲,而这座雕塑是男性,他的名字就是:伏羲!
时空地域的错乱,让两种文化在此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佛中有道,道下有佛,佛即是道,道又生佛。
卓雄扯下的铃铛和大山那枚如出一辙,在没有产品标准化的古代,完全接近的两样东西可以被视为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原来,这枚扣着大山那一丝魂魄的铃铛是来源于此处。
大山的背景是什么?查文斌知道,那个远古氏族流传到现在唯一的血脉,应龙的后人。云大祭司曾经说过他们来自于遥远的青藏高原,迁徙下来的族人后又分为了两支,其中一支落在了昆仑,而另外一支则去了巴蜀,但王始终只有一个。
中国的汉族历史上一共产生过两段神话:昆仑和蜀山。前者描述的大约是在5000年前,后者则在3000年前左右,这两段神话是唯一有各自体系的,流传最广的,野史最多的也都是这两段。道教体系的神仙班列深受这两段神话的影响,谁也不能具体解释为何道士的符能够驱邪治病,道士的咒语能够安神招魂,他们扔下的龟壳和铜钱能够占卜预测,他们的仪式能够祭祖告天。
想到这儿,查文斌明白了几分,这里或许有精通道文化的高人曾经来过,他是来追寻自己手中的圣莲净水还是有其他目的?又或者,这里才是一切的起源,5000年前的文明早已没有了记载,华夏能够追溯的有文字描述的历史只能是那么久,再往前?谁也不知道,出土的文献和民间的传说把他们定格在了那段时间,再早的就被称为了洪荒时代。
历史,这不是他的强项,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在。他要做的,就是归还那枚缺失的铜铃,这是定数。
五具尸体,以自己的生命作为四象重启的引子,终究他打开了通向顶端的大门。
“我有些明白了,卓雄你把这枚铜铃放到西边去,它应该是从那儿取下来的。”
卓雄接过铃铛,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说这里面有他的魂魄么?”
“这里是他的家,招魂不就是为了要让魂魄回家么?我想这枚铜铃之所以会扣住大山的魂,那是因为他不能散在他不应该去的地方。放吧,如果魂归原位,我想,或许这净水他便用不到了。”
卓雄如法炮制的倒挂在飞檐上,那孤独的圆环也不知肚子摇晃了几千年,当铃铛被重新挂上去的那一刻,“叮”得一声,那么的清脆。
风雪此时也停了,原本厚重的云层刹那间被太阳冲破,投射到莲花峰的主峰山顶。一阵炫目的刺眼过后,玲珑九重宝塔的塔顶闪过了一道金光,被折射过来的阳光散满了整个宝塔,被沐浴在金光中的卓雄隐隐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放佛自己就到了天国一般。
铃声不再是那么的杂乱,它们响起了有节奏的碰撞,顺着这个节奏,查文斌的嘴里开始哼出了一段词:天地有数、混沌初分……”不知不觉,顺着这个节奏,他哼出的竟然是《如意册》中的那七十二字真言。
站在吊桥上的查文斌完全沉浸到了另外一个境界,无数的天地灵气开始涌入自己的每一个细胞,脑海中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凌空悬于吊桥边缘,左手画圆,右手写符……
而卓雄在那塔顶半蹲着的,好不容易从强光中睁开眼,他却看见吊桥之上有五人正在冲着自己微笑,他们的身体呈半透明状。玄和袁敏手扣手,侏儒和大宝一前一后,他们的中间是拿着转经筒的扎褐,只是他的帽子上多了一个金色的“卍”字。
卓雄想喊他们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他使劲的挣扎着要跳到吊桥上又发觉自己不能动弹。
那五人冲着自己挥挥手,又转身并肩开始走向吊桥的那一头,茫茫雪山间似乎有一条金色的大道,漫天的佛号开始奏响,一直到那五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文斌哥!他们在你身后!”卓雄的喉咙在嘶哑了很久之后终于发出声音了,他用尽了力气冲破了那层堵塞。
查文斌被他这么一喊,如梦初醒般转过了身去,之间那吊桥之上还残留着也许水渍,那是人的脚印,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卓雄。
抬头看着塔顶的那一片投射过来的金光,不落神殿终于出现了。
事后,查文斌告诉卓雄,所谓的不落神殿和伏地冥宫指的就是那座九重玲珑宝塔。塔内即是冥宫,能够破阵走出塔的看到的便是不落神殿,不识宝塔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塔中。
不久后,一架直升机摇摇晃晃的悬停在了宝塔上方……
与此同时,西藏军分区疗养院某特殊病房里,一阵懒腰声过后,一个粗狂的声音喊道:“我这是在哪儿?文斌哥!超子!卓雄!”
半个月后,浙西北查家大院,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正在收拾着院子里的枯枝落叶,这个价有好些日子没有人来了。
“开门、开门!”门外响起的是急促的敲门声和响亮的喇叭声。
大山摇头晃脑的打开门,一辆黑色的普桑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直接窜进了院内,驾驶室里探出了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道:“文斌哥回来没?”
“没,他去后山了。”
“那就好!”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一只三角青铜鼎,上面还未清除的泥土预示着这玩意刚从地下出来不久。
卓雄拍了拍那只鼎,有些不自信的问道:“能行吗?”
“瞎子你放心,就那个港农绝对看不出来,这鼎的下半部分是真货,上半部分我找到的行家做的。”他一边把鼎往外拖一边骂骂咧咧道:“让这小子专门净干那些个欺师灭祖的活,不知道多少老祖宗地下的东西都被那几个孙子给倒腾到国外去了,这回不宰他狠一点,对不起我胸前的五角星!”
后山,查家组坟地,一座新坟显得特别大,这是一座合葬墓。墓碑前,有一位头发凌乱的男子正在烧着纸钱,最近每天他都要来一次,不光是这里,还有围起来的那三座。每座坟前他都要呆上半小时,陪他们说说话,给他们烧烧香。
不说话的时候,他就靠在墓碑边看一本很破旧的线装书,一个星期过去了,那本书终于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查文斌想了想还是掏出了火折子,先是走到了师傅马真人的墓前烧了一本书,那是从道袍里发现的,接着他又走到了那座合葬墓前烧了另外一本。
“有些事,还是让它永远埋在土里吧。”这是他最后跟那座墓碑说的话,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拿起装贡品的篮子,查文斌吹了个口哨道:“黑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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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8 10:46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本章没有章节名字)
在飘满经幡的高原上多少个虔诚的朝圣者,他们跪倒在雪山前,转动着经轮,呤诵着箴言。吉祥的鸟儿,越过长空,召唤着圣洁的灵魂。

一枚莲心被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他知道,手里这东西的分量有多重,五口简装棺材被互相累积在一起堆放着,他就靠着这些棺材看着窗外绵延起伏的雪山。
眼角的泪还未来得及滴下就迅速的被风干,高原上空的冷就和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脸庞,凌乱的头发后面是一张消瘦的脸,深陷的眼窝里有太多的故事隐藏。
当飞机飞抵营房的时候已经有全副武装的人员待命,轰鸣的吉普车上坐着几位表情焦急的男人,他们肩膀上的星星意味着这是军衔不低的高级军官。
当查文斌扶着登机梯缓缓而下的时候,有一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快步走了上前,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了。
“如何?”
查文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扶住了卓雄推出来的那一截棺材。
当两人抬着第一口棺材走向不远处的营房,那人又说了一句:“大山已经醒了。”查文斌这才停下了脚步,顿了顿,也仅仅是停留了几秒而已。
全然不顾那一票高级军官和黑衣人焦急的神情,他也不准任何人动那几口棺材,只是和卓雄一起一次又一次往返。五口棺材被整齐的停放在了帐篷营房里,长条的板凳架着这些棺材,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没有三天,棺材是不能碰到土地的。
两人就把这儿当做了灵堂,他跪着朝着五口棺材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卓雄也跟着照做了。这个头,他们必须得磕,因为这是五个人用命换来的一切,没有他们血的牺牲,谁也走不出那座伏地冥宫。
“我有几个要求。”他知道自己那个黑衣人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
“请说,能力范围之内的,照办。”
“第一,这五个人我要你帮我运回老家;第二,东西的确拿到了,但是管不管用,我得先在超子身上试;第三,拿走东西后从此我不想跟你们再有任何瓜葛。”
“前两条好办,第三条取决于第二条的结果。”
“无论是什么结果。”查文斌站起身来指着眼前的那些棺材道:“在你们眼中,他们只是棋子,是随时可以被拿来牺牲的。我,同样也是一个小卒,但是南龙龙脉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黑衣人冷笑道:“你拿这个来威胁?龙脉,哈哈!”
“听起来是很虚无缥缈对吧?风水不仅可以杀人,也还可以断送江山,信或者不信皆有人来选择,就和你们选择相信我手中的这个一样。”摊开掌心,他的手中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莲心。
“好!”
病房里,睡熟的超子比之前还略微胖了一点,久未见光的他嘴唇都是粉白色。一支注射用的针筒被小心翼翼的扎入了莲心,破壳的那一瞬间,整个病房里都弥漫着一股莲花的清香。
顺着针头,提取出来的液体对着超子的嘴角:一滴、两滴、三滴,他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
有很多东西是无法被复制的,即使你拿到了真品。由天地间最圣洁的灵气孕育出来的莲花才有可能唤醒沉睡的人心,圣莲净水就和那些成列在历史博物馆里的孤品一样,天下唯此一件。
它不是超子今天弄回来的那件三角青铜鼎,这个只是一件完美的当代艺术复制品。
超子在省城一直有一家古玩店,好久没有去店里的他都快要被这个江湖遗忘了,从西藏回来后,他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在家里呆了没多久他就拖着卓雄去了省城一趟。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古玩收藏市场突然就开始大热了起来,这条街上几位手里有货的老板都被扫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或者根本就是赝品。
在资本利润面前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嘛,他们就敢冒上绞刑架的危险。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这个经济情势一片大好的2000年,一件元代青花瓷只要倒一倒手那就是一台进口小汽车赚进了袋里。
这些在超子看来那都是不错的东西而已,仅仅是东西。在他眼里,唐以前的可以被称为是上品,再往前的秦汉时期那就是极品,特别是玉器,可谓是登峰造极,尤其是以金缕玉衣为代表。要说再往前的春秋战国时代,那基本就是国宝了,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贵族横行的年代,造就了一大批精品中的精品。但是干他们这一行的都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神器的存在,那便是商周时代。
唐宋以后的东西在市场上流通的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件,明清的是主流,要说谁手上出现了汉以前的玩意,那基本就是土夫子的杰作,谁家宝贝能从上至下传了二千年还不弄丢?
超子所在的那条街原来是南宋临安府的黄道,也就是御街,是皇帝老儿出行的地方。这地方有一片花鸟市场,影藏花鸟市场后面的一条小破街便是当地地区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现在这里已经被改建成了吴山通宝城。
超子的店铺也在那儿,他才回来就先后有几个老板过来登门拜访,看样子,那些人是等他好久了。做这个行当的,关门一两年不开张的很正常,因为好的东西都得自己去收。远到边陲疆界,近到乡下田头,只要能淘到真货。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说的就是这个行业。
超子因为眼睛独到,又有经验,加上他老爹是圈内的泰山北斗,所以手里的确也有一批好东西,但他有一个规矩,就是从来不碰来路不明的东西。而且因为过去干过考古,中国的古墓基本是十室九空,所以他非常憎恨盗墓贼。
几个老板都是问他来问货的,说是最近省城来了一个香港人,出手非常阔绰,这条街上但凡像样一点的东西都被他买光了,而且最近还联系了一批当地的土耗子们问他们大肆收购冥器。
浙江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从新时期时代的良渚玉文化到春秋的吴越文明,这里的贵族墓葬群之多,出土的藏品之精美,唯有黄河流域可以媲美。这半年来,省内的古墓大肆被盗,而收购者就是那个港商。
超子听完气不过,他的店里有一件东西是从废品收购站里淘来的,那是一具三足的青铜鼎。他得到那东西的时候只剩下两个脚,上半部分也已经缺失,用了几包烟钱就给拉了回来。原来省城博物馆里有个文物修复专家,专攻青铜器,是何老的得意门生之一,超子就把这件东西拉到他那儿让他给修复了。根据剩下的那两只脚和鼎的底部判断,此物的实际年代应该是在战国,甚至还要靠前,从缺失的体型来看,这东西当时至少也是个王侯级别的人用的,因为鼎是所有青铜器中最能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器物,中国最早一统天下的权力的观念就与鼎的诞生有直接关系。
如果说现存的每一件青铜器都是国宝,那么青铜器中的王便是鼎了。古董这玩意,不仅比的是年代、材质和造型,更加珍贵的是其背后的历史,这件残缺了三分之二的青铜器被修复后一直放在店里充当门面用,而经手修复的人在做旧方面的功底算得上是国内第一人,可以说,不是行家中的行家是根本瞧不出来的。
超子最痛恨的就是盗墓贼,所以他放出风声说自己手上有个鼎要出手,现在等得就是那个港商上门。如果对方没瞧出破绽,超子就打算狠敲他一笔,如果敲出来了,那就准备给他来顿黑的,总之不留点教训给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查文斌对此一无所知,他要知道了,铁定不准让超子惹事,才刚醒就打算要搅得不安宁,以他的个性是会将那个混小子逐出家门的,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那两本被烧掉的线装书,这里面的东西实在是让他太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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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交易

和港商准备交易的时间是在两天后,一尊青铜鼎的分量有七八百斤,别说是个真品,就算是赝品,这东西敢接手的人在整条道上数不出五个人。可以说,大件青铜器在古玩界基本是属于有价无市的,这东西往大了说那是顶级国宝,往小了说那是掉脑袋的活计。
超子这东西其实也算是文物,但是青铜器最贵重的是看里头的铭文,作为贵族专利,每一尊大型鼎的背后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故事,而记录这些故事的就是刻在其中的铭文。多一个字,这鼎的价值便能多一倍。超子那同事本来就是何老的得意门生,古汉字的造诣极深,他刻了一串十四字的甲骨文上去,说的是穆王的美人盛姬卒于途中而返葬的事情。
离约定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交易当然不能是在查家大院,接头的地点是在小镇上的一所废弃幼儿园,那地方之前被租借给了一家木器厂,现在已经停工了。
这些日子查文斌更多的是研究他的道法,对于这几人的生活并不干涉,所以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港商如约而至,当超子和卓雄从后备箱里抬出那个大家伙的时候,他眼睛都要发绿了。
交易的时间自然是晚上,超子用了几个大号的花皮塑料袋罩在上面,只露出三条腿。对方来了四五个人,那个港商有约莫五十岁,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和两位西装男,大晚上的都带着墨镜。
和电影里的黑帮交货镜头有些相似,超子掀开塑料袋跟对方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港商对着少女点点头,那姑娘儿便上前去看货。
超子心想,你弄一个黄毛丫头来验货,害我白瞎了找人弄这么精致的赝品,东街铁匠铺出来的东西都够糊弄你的了,他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便对那港商打趣道:“你那两个手下是不是拉二胡的?”
港商从兜里掏出一盒扁壳子的三五牌香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旁边一个西装男立刻给他点上,他抽了一口,吐出一圈烟才回道:“何老板你好风趣,我们系生意人啦。”
“装比!”超子心里恶狠狠的骂道,心里不快,嘴上也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哦,生意人,我以为是街头卖唱的呢,整的一个个跟瞎子阿炳似得。”
“咳咳……”那港商被他这话给气的连呛了两口烟,两个西装男也看出那小子是在调笑自己,在这条道上混的,没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了。不等自己老板发话,其中一人当即走上去,伸出大手就准备揪起超子的衣服领子。手还未抓到,却听见那人“哎哟”一声叫,原来是超子抢先一脚踹在了人的皮鞋上,结结实实的一下,估计一根脚趾甲是要被报废了的。
“你这人,你说你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呢,走路都看不清道了,哎……”这风凉话说的那叫一个痛快,还有一人见自己同伴受伤,便立刻想上去帮忙,不想这时那少女说话了:“何老板,您这东西开个价吧。”
超子装模作样的用手捂着嘴巴咳了一下,心想道:今儿小爷可不能便宜了你们。
“穆天子的东西,年代西周,我想怎么地也能值个二百万吧。”
那港商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把那少女拉到一边窃窃的私语了一番,不停的点头摇头着。卓雄见状轻轻踢了踢超子的脚道:“你也太黑了吧。”
超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别废话!”
一会儿那少女笑着走了过来对超子说道:“价格还算公道,二百万就二百万。”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这道上的规矩是买定离手,这货只要从我这出去了,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你们自己运走,被条子抓了还是路上栽了也一概和我无关。”
“当然!”说着,那少女便走进了一旁他们开来的那辆进口奔驰车,很快,两只旅行包被拎了出来放到了超子的跟前。
“哗啦”一声,那少女拉开了拉链,月光下,旅行包里是成捆成捆的百元大钞。超子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只叹道:我滴个亲娘啊,这么多钱!他原本报个二百万也就是抬抬价的,能敲对方个三五十万就心满意足了的,不想对方不禁没还价,还是现金。那个年代虽然有钱人也挺多了,但这笔款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被称为是巨款了。
超子的眼睛都要瞧花了,卓雄顺势把他往后拉了一把小声道:“你是不是疯了,万一到时候他们发现了,要出事的!”
“你懂个球,古玩做的就是一锤子买卖,看走眼也得是自己兜着,这是规矩!再说了,能吃这个货的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这风险他们比我们懂。”
这边在商量着,那边也同样在嘀咕着。
“素素,没看走眼吧。”那港商的眼珠子盯着那尊青铜鼎,时不时还瞟着地上那两袋子现金。
那少女笑起来就跟一串银铃似得,“咯咯咯,昌叔,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啊?”
那位港商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朝着自己的额头轻轻擦了擦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只大手和一只干瘪的小手握在了一起,这笔交易就这样成了,超子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那港商的肩膀上道:“后会有期!”
超子赶紧一转身提起两袋子钱就准备上车,刚启动,那边昌叔小跑着过来道:“哎哎哎,何老板能不能在帮在下一个忙?”
超子露出半个脑袋没好气的问道:“啥事?”
昌叔搓着手指着那尊青铜鼎道:“那东西太沉了,能不能帮忙抬一下?”
超子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呆,他是做贼心虚,早一分钟开溜那都是好的,立刻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道:“我不干体力活。”说完,他又从窗户里扔出一条麻绳道:“随便地上找两个棍子套上,这绳子据说是刘备当年编草鞋剩下的麻搓的,古董,就当我送给你了!”
一个漂亮的倒车,油门呼啦一下,桑塔纳独有的格子尾灯慢慢消失在了夜空里。
那港商拿着麻绳骂道:“油腔滑调的大陆仔,当我昌叔没出来混过啊,人家刘备用的是稻草,你这是麻!”“你们两个,抬上!”“小心一点啦,这东西很贵重的啦!”“慢点啦,慢点啦,真是笨死啦!”
夜色里一辆黑色奔驰,一辆货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五里铺。
奔驰车里,副驾驶上的昌叔掏出了一枚精致的手机:“喂,老板啊,货搞定啦,码头见!”
挂掉电话,昌叔转过头问那开车的少女道:“素素,如果那个大陆仔不接上半部分,那个货值多少钱?”
那少女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方向盘,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可以翻十倍,不过他的手艺还不算不错,不至于破坏的那么严重。”
昌叔把脑袋往座椅上一靠,半天蹦出了一句成语:“画蛇添足!”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傍晚,查家大院,超子正在和卓雄大山三人喝着小酒,查文斌在院子里布置收集第二天露水的工具,这东西收来是给三足蟾洗澡用的。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这个点了,查文斌以为是有村里人找,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女,正在冲着他笑,仔细看,那人和竟然袁敏有几分相似。在她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呢子高帽,身上穿着灰白格子的大衣,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那少女先开口道:“您好,请问,何毅超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你们是?”
那少女笑着说道:“我们和他之前有做过一笔买卖,现在有点问题想问他。”
查文斌没有多再多问,拉开门说道:“进来吧。”
那位中年人一进门,便很激动的冲向屋子,一边跑一边喊道:“衰仔,你给我出来!”
超子正在喝酒,一抬眼刚好瞧见了外面的昌叔,一口酒喷在了大山的脸上。他心里暗道:不好,莫不是那老小子出货的时候被发现了是个假货。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了,是假货又怎样,古玩行当里自古就是有规矩的,买到假货只能怪眼光。
他故作镇定的问道:“哟,昌叔啊,怎么了?”
“你个衰仔,你怎么那么恶毒啊,你是存心想要害死我们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昌叔的眼睛里都能冒出杀人的光了,他一把就揪住了超子的衣服。
“哎哎,你放手,我怎么害你来着?”
那少女进来赶紧拉开了昌叔的手,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查文斌这时也从外面进来了,一看这气氛,立刻阴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儿?”
超子顿时默不作声了,那港商估摸着查文斌才是这里当家做主的,立刻又揪住他的衣服喝道:“你们这些大陆仔是存心想谋财害命么,跟我玩这手阴的,钱拿去还不够,还给我们下蛊是什么道理!我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查文斌瞪了一眼想上来动手的超子,他没有发火,任凭昌叔抓着他的衣服,“大山,出去关上门!”然后,他扫了一眼,朝着卓雄问道:“你说吧,怎么回事。”
“我。”卓雄看了一眼超子,那小子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道:“哎,说就说吧。”接着,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大致就是超子弄了一假货糊弄了港商。
“把钱拿出来,还给人家。”查文斌的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超子拿查文斌是没有半点办法的,他也不敢忤逆,只好悻悻的准备回屋拿包,不料那少女却道:“慢着!”接着他又看向查文斌,上下大量了一番道:“您就是查文斌查道士吧。”
查文斌点头道:“是我。”
在得到证实后,昌叔更是不得了了,揪着查文斌的衣服更紧了:“哼,你个衰仔弄个法师下降头来坑我们!”
“昌叔,先松手好吗?”那少女的话果然有用,港商有些不情愿的松了手,那少女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根麻绳道:“我和您的朋友前阵子做了笔买卖,但是似乎被人下了套。”
超子冷冷一笑道:“自己看走眼,这会儿找上门?不懂规矩还是玩不起?”
“不,何先生误会了,您提供的货没有半点问题,上半部分做的旧可以以假乱真。那两只脚原本一只就可以价值二百万,只是您加了个身子,又多舔了一条腿,我给您打了个折扣。”
超子一听这话,可以用惊呆了来形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货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在运货回去的路上出了问题,那辆货车在路上翻车了,我们的两位搭档无一生还;换了一辆车继续运,半路上再次发生事故。”说完,她看了一眼查文斌,从她的眼神里查文斌读到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练:“这捆麻上曾经死过人,还有那两根棍子,也是拿来抬棺材的,这些东西上面都被人下了降头,也就是脏东西,四条人命。”
查文斌拿起那根麻绳问超子道:“哪里来的?”
他老实交代道:“村头捡的。”
“木棍在哪里?”
“请等等。”那少女出去一会儿后又折了回来,手里是两根碗口粗细的木棍,外面的皮都已经削掉了,两头还贴着已经风化的红纸,她把东西放在了地上道:“这个是从那天交易的地方捡的,出事后,我们找了高人,人说是这两样东西,他没办法解开,但说是说查先生您可以破。我们原本是打算来找何先生带我们去找您,不想你们是住在一块儿的。”
查文斌拿起这两根木棍,心里若有思绪的想起了很早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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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8 10:49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百二十四章:我的外公徐鲁班(一)

查文斌想起的这件事,不得不提起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外公徐鲁班。
我的外公出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是一个让中国人一辈子都不愿意忘却的年代:饥饿、天灾、兵乱、日寇,这些有些黑暗的字眼全都出现在外公的记忆里。
外公祖籍浙江金华,是金华下面一个小县城浦江人氏。
外公是出生在去浙西北逃荒的路上的,出生时候就被父母放在一对稻箩里挑着,硬是走了几百里地,逃到了当时还是相对封闭的浙西北。因为这里地处山区,尚有很多未被开发的荒地和大山,农民有了地,就可以有粮食。有了粮食,就有了活命的本钱,也就可以停留下来,从此外公便在浙西北这个叫作洪村的地方扎了根。
徐鲁班这个称号是源自他的一项手艺:木匠。
我的太外祖母是个非常有远见的女人,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将来必须要有一技之长用来养家糊口。洪村里头有好些人都是从金华逃难过来的,里面有一批人师承了金华当地一项绝活:东阳木雕,当初的外祖母也是打算送他去学木雕,不想外公对那小小的刻刀完全没有兴趣,反倒是喜欢上了更加笨重的刨子和斧子。
就这样,外公通过木雕这个细活成为了一名木匠。因为他学过木雕,所以打的家具比一般木匠要精细很多,加上也有些刀工,也就成了当地小有名器的木匠师傅了。
文革前面的那段日子里,打家具的人日趋减少,反倒是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了一大批,很多人用条草席一卷就给埋了。那段时间里家具的生意接不到,但是却陆续有人来定做棺材,外公打的棺材厚实也庄重,雕龙刻凤鎏金画仙样样精通,久而久之找他来定做棺材的越来越多,他便索性就当了一名专门打棺材的匠人。
外公是个老实人,娶了一名同为金华逃难过来的女子为妻,夫妻二人经营这方圆百里唯一一家棺材铺,日子过的辛苦却也踏实。
我的外婆生了两男四女,其中最小的一个女儿是她结扎后十年才生的,所以对这个女儿宝贝的很,她便是我的小姨,故事的开端也是由她而起。
因为外公做的这营生是死人买卖,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相信那一套东西,比如他们家里说话从来不提“死”字,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村口烧点纸钱。为这事,在文革的时候他就被扣上了一个搞封建迷信的大帽子,被压着游街批斗,差点没死在红卫兵的手里。
他与查文斌的结识是缘于马真人,也就是查文斌的师傅,那时候的查文斌只是一个在家里种地的农民,自己手里有些本事但从未有使过。因为那次救了小姨,他的名声开始外传,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查文斌有一个好,做事只为良心分文不取。
很多年后,查文斌在一个夜晚只身找到了外公,他提出要给自己定做一口棺材,他说只有徐鲁班打的棺材才能让他睡的舒服。那时候的外公已经不做棺材好多年,但是查文斌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
那一夜,外公让外婆炒了几个小菜,他与查文斌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这两个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是那一夜他们在酒桌上都哭得稀里哗啦。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这段谈话我也曾去问过,但是外公依旧守口如瓶,这个秘密就这样被他带进了棺材里。
外公的父亲死于七十三岁,以前外公经常喝醉了经常会说自己也只能活到七十三岁。
今年,外公七十三岁了,他果然就走了,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他一生都在和棺材打交道,所以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儿,而我小时候就经常坐在他的腿上听他和我讲那些故事。
外公家的这个棺材铺是没有店面的,就是在家房子靠马路的边上盖了两件小平房。平房有两扇门,一扇向外开是做生意的,一扇则在后面往里开。往里开的那扇门平日里都是上锁的,我曾经偷偷进去过一两次,这门里头是一个大仓库,里面搁着的都是些棺材的半成品或是别人预定好的成品,其实就是一停放棺材的仓库。
这仓库直接通到里面的大屋,也有一扇门,这扇门的外面有一个小香龛,上面常年泼洒着香灰之类的杂物。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外婆都会准备一些熟鸡、熟鸭的贡品放在上头。
那扇门边上一年四季都是阴森森的,外面温度再高,这里都是凉飕飕的,所以到了夏天,我特爱去那个角落和表哥表妹们打牌。打牌的时间有规定:过了傍晚四点,外婆就会来把我们这些孩子驱散开,每月的农历初一和十五更是不让我们去。
我问过外公,说这些东西都是给谁吃的。外公说那是给来挑选棺材的人吃的,但是我又从来没看见过那些贡品有人动过嘴。小时候我很调皮捣蛋,孩子们嘴巴又馋,看着那些熟鸡熟鸭的就觉得好吃,还有那种用糯米磨成粉做的粑粑闻着都觉得香。
这贡品不止我想吃,我表哥也想吃,但是我知道吃了这玩意可能会被揍,于是便忽悠他去偷。我这表哥只比我大一岁,小时候整天黏糊在一块儿,胆子挺大,就是有点憨,用农村话讲就是愣头青。
起先,我们嘴馋的是那烧鸡,可是鸡这玩意有翅膀有腿的,只要动了就能被发现,怎么办呢?我们自然有高招,鸡的胸膛是被破开的,用手去撕鸡肚子里面的肉,而不动外面看得见的,反正这些贡品最后都是会被外婆拿去倒在河里的。
起先的时候,撕凉快小肉下来解馋,可是这玩意一旦开始动了第一嘴,那就想吃第二嘴,一只鸡很快就被我们两个掏得只剩下一个壳子了。两个孩子吃的满嘴油腻,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那对鸡翅,这觉得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动还是不动?
在美食的诱惑面前,我俩没有坚定住立场,坚决表示要动,等到发现一地的骨头时,那鸡已经就剩下个屁股和头了。
想后悔时已经晚了,吃下去的鸡吐出来的骨头,再想还原那是不可能的了。这要被发现了挨揍的可能性很大,两个小孩开始着急起来了,扯破头的想办法,最终我想了不是招的招:用纸糊!
这种烧鸡的颜色和烧给死人用的黄表纸十分接近,我觉得这个地方光线又暗,外婆应该没有那么快能够发现,我和表哥寻思着,真到了那一天再想办法,能熬一时算一时。
就是用黄表纸附在那只剩下骨头的鸡架子外面,照着样子的还给做了一对翅膀。做完这一切,我们两个就偷偷的溜了,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大人们也没说什么。明天一早外婆就会把贡品丢掉,她的眼睛不是很好,起的又早,只要糊弄过去了这一次,就算没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外婆果真就把那些贡品一股脑的搬到河边给倒掉了,那只鸡的事情并没有被提起,不知是她没发现还是故意没提。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如法炮制的将一只新的鸡消灭,并为自己这种“聪明”的办法而感到沾沾自喜。
有一天晚上半夜里尿急,我迷迷糊糊的摸索着去厕所方便,外婆家的堂屋里常年点着一对蜡烛,那是供奉着给各路神仙的。去的时候我穿过堂屋发现角落里好像有一个人在蹲着,只因尿憋的厉害也就没有注意。尿完了,人也清醒了一大半,回去的时候再一看,那个角落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我跟表哥两人是睡一张床的,我这时想起来刚才下床的时候他那一边是空的,这回来的时候他又在了,那表哥刚才是去干嘛了呢?我推了推他的身子,他睡的很熟,见他不醒就跟着也睡了。
第二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之际,觉得床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窗外的月光,我看见表哥坐了起来,然后衣服也没穿,光着脚就开门出去了。我以为他是起夜上厕所,就喊了一声:“哥,干嘛去?”
回应我的只有木门得“吱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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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我的外公徐鲁班(二)

于是,我跟着也起床,想和他一起去厕所,不想才出门,那个放着贡品的角落里我又看见了一个人,今晚我可比昨晚要清醒的多了。那个人蹲在那里,双手像是捧着什么在啃,这人光着上身赤着脚只身只有一条短裤,分明就是表哥。这小子竟然半夜偷偷爬起来偷贡品吃!我当时就想,你也太不仗义了,这种事怎么不叫上我呢?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身后,只见他手里抓着那只被我俩白天用纸糊起来的鸡正在嘴边来回不停的动着,那只手不停的往鸡上做撕扯动作,可是又什么东西都没撕下来,然后把空荡荡的手送到嘴边,嘴里还不停的咀嚼着,像是吃的很享受的样子。
他这是在干嘛?我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做出的举动,而是伸出手来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表哥,干嘛呢!”
表哥被我这么一拍,立刻转身过来看我,我发现他的脸整个已经扭曲了,那种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他的嘴还在不停的咀嚼着。突然间,我开始害怕,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我的表哥。
“啊!”得一声尖叫是我发出来的,外公和外婆听到声音后立刻赶了过来,当大屋的灯被亮起的时候,只有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我和已经昏倒在地上的表哥,他的跟前还有一盘用纸糊的鸡。
外婆抱起表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折腾了好一会儿后他总算是醒了,可一醒来就喊肚子疼,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身上也开始出红疹子,一大块接着一大块,人跟着就开始发烧。
我交代了那盘用纸糊起来的鸡的来历,外公来不及责怪我,急匆匆的披上衣服出去找人,天亮边,查文斌和外公一起回来了,那时候的表哥已经烧的不清醒了,开始满嘴胡话。
查文斌用一张符化了一碗水给表哥灌下去,没一会儿,表哥就开始吐,吐出来的东西不是昨夜吃的晚饭,而是一团团黑漆漆的东西,查文斌用筷子把那些东西拨弄开来,里面原来都是已经团成球的鸡毛……
他又给开了几幅中药让外公去抓,外婆则担心我会不会跟着也有事,查文斌笑了笑道他吃多少贡品都不会有事。
开棺材铺的人家是免不了要进脏东西的,所以这些贡品也都是给他们留下的,主人家只求个平安,你可以随意吃喝,但是别来捣乱。这道门后面是给那些要死的人临死之前走的,有的人要求比较高,死后得给自己挑一副合适的棺材,通常会来巡视,所以这道门不是给活人开的,而是给死人,那些贡品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我和表哥因为馋嘴去偷吃,所以才遭了邪,因为我有铜钱印,百鬼不侵,而表哥就没那么幸运了。从那以后表哥就再也不吃鸡了,一直到现在,他只要看见鸡毛还会发憷,想必是当年的恶心劲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我小时候因为爸妈忙,常年寄宿在外婆家,可以说我的童年有一大半时间是在他家里渡过的。外公有时候闲下来也会跟我讲他遇到的一些故事,大夏天的抱着我坐在他腿上听他讲故事是我觉得最开心的时候,那些故事有真也有假,更多的则是他这一辈子真实遇到的。
打棺材最讲究的就是木料,过去的老人们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几块上好的棺材料,有钱人会想办法花大价钱买,有钱人就用楠木或者红木,再次一点的也会用柏木,普通人家多半都是用杉木,自己扛着斧子进大山伐,越大越直的越好。外公因为这个铺子的原因,也会去收一下料子存放,因为也有很多人是直接买现货的。
我跟外公就去收过几次料,那料子是从一栋老宅上拆下来的,属于硬木,可以打造比较好的棺材。通常一座屋子,也就是木梁上那几根是这种好木头,在建房梁的时候,都会拿墨斗线弹一下,有说法是除了能保证木头笔直外,还能起到辟邪的作用。
这种硬木的价格在当时已经算很高了,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是这家的主人给的价格却不高。外公欢天喜地的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付了定金,约定过几天就派车子过去拉木料。
好的棺材是永远不愁销路的,尤其是这种老的硬木,直挺挺的一根足有水桶粗细,有钱的人早就跟外公打过招呼,谁不想死的时候风风光光。外公盘算一番,这几根木头若是打成棺材足足可以赚个五倍,一年只干这一趟活计也就算是足够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外公寻了一辆拖拉机拖回了那料子,那根顶梁就放在院子里。外婆拿了抹布轻轻擦去那层灰烬之后,那料子竟然还光亮如新,要知道那可是一栋老宅子了。
围观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人出起了价格,价格随着现场的气氛被抬的越来越高。所谓是好木难求,谁不想自己死后可以千年不腐,万年不烂?最后外公得了一个在当时几乎可以被称为天价的报价。
这些木料连夜就被加工,截下来的木头除了能打一口棺材外,还有得多,外公舍不得丢。因为早些年自己也打过家具,他就用这剩下的木料做了一把小椅子。若干年后,就是这把椅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当年这口棺材的买主是镇上赫赫有名的一个生意人,乘着改革开放的大浪,此人依靠经营化肥农药发了一笔财,继而又投资木材和建材,曾一度垄断了方圆几个镇的建筑材料供应,家里开了好几个工厂。
这口棺材被他欢天喜地的拉回去后,没有上大漆,也没有放置在仓库,反倒是是被这家伙给抬到了自家大屋里头当成了摆设。此人经营木材多年,深知这种木料的珍贵,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每逢有人来访,他必定带人去看那口棺材,懂得人瞧个稀奇,不懂的人也会赞这料子来的贵。
他家里人对这么口大棺材摆放在家里自然是不满的,谁见着心里都会堵得慌,无奈这富人是当家做主的,他硬是喜欢,别人也法子。
他家中有一老母亲,年纪已是八十开外,是从民国时代的走来的老人,常年吃斋念佛,足不出户。有一日,这老太太晚上起来小解,走到大屋之内,脚下一滑,身子没站稳一个趔趄。这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那口棺材的棱角上,那脑袋瓜子里头的血就和颜料似得喷了出来,硬是把棺材前头那个雕刻的“寿”字给染红了大半。
老太太就这样一命呜呼了,这富人也算是个孝子,老太太生前信佛,他就花了大价钱请了一群庙里的和尚来诵经,折腾了三天总算是完事了,可那口棺材磕碰的血迹却怎样都擦不干净。
本来这东西出了事,那肯定是不好的预兆,但此人爱木如命,只是让人给抬到了楼上阁楼里存着。从那以后,家里人老在半夜被阁楼一阵阵的脚步声给惊醒。
这日子一久,他老婆孩子就呆不下去了,搬回了娘家,就留他一人守着大大的屋子。这人闯荡了半辈子,那胆子自然也是大的,趁着家里四下无人,当天夜里就抄了一把菜刀蹲在了阁楼角落里,心想着若是老娘留在此处不肯走也就罢了,换做是孤魂野鬼的,当头劈了就是。
第三日,他家儿子回来拿衣服,推开大门发现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喊了老爹几声也没人作答。隔壁邻居都说没看见过他出门,他儿子心里有股直觉老爹已经出事了。
要说这父子之间的确是有心灵感应,他“蹭蹭蹭”得就冲上了阁楼,上楼一瞧傻眼了,自己的老爹正吊在房梁上,脸色乌青,舌头拉得老长,一地的污秽之物,那是大小便都给憋出来了。
这人是上吊死的,用的就是那天抬棺材上楼的麻绳,那口棺材就在他的正下方。这一娘俩儿走了前后不过三个月,都是死于非命,那会儿有人才劝他儿子去寻个高人来瞧瞧。
这高人是谁?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查文斌,人是找到我外公,然后托他去找到了查文斌。
查文斌倒也来了,进屋一瞧,当即让人拖了那口棺材出去,只说了两个字:“烧了!”
这棺材那不是一般的值钱,那富人的儿子也懂得木料,就这玩意拉进省城,随便找个买主,那就能换一辆高档进口的小轿车。他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若不是老爹一直要亲自用来下葬,他也还想倒手赚点钱。
查文斌只是跟那家人的儿子说道:“不信你就去查查这棺材的料子来源,这口棺材无论是拿来下葬还是放着,你家都不会有消停日子。”
虽然他对查文斌的话是将信将疑,但家中连死两人是真,于是当天又把外公请来对质。外公自然是如实相告,说是人家屋子上的老料拆下来的,查文斌当即就说赶紧找到卖主,这料子来路不正,是死过人的。
怎么死的呢?查文斌说这料子原来上面就有人吊死过,而且不止一个,是成排的挂着,怨气太多。这雪柏原本密度就极高,怨气一旦进了就不容易发散,谁留着用都会是个祸害。
第二天,那卖家都被村里人给弄了过来,人支支吾吾的先说不知道,后来在棍棒的威胁下终于道出了实情:
那间宅子年头很久了,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但却一直无人居住,因为宅子里头闹鬼。
那户人家祖上也算是个大门户了,曾经辉煌过好一阵子,太平天国闹长毛的那一年打了进来,他家祖上一共六口不堪屈辱全都吊死在了老宅里里头。他家爷爷是个庶出,小妾生的,忍辱偷生了过来,到了他这一辈,老宅子也毁了差不多了,他就给拆了。
这吊死过人的木头拿来打棺材是绝对不行的,这就好比是用勒死过人的绳子做裤腰带,这玩意搁在家里哪里会好。知道真相之后,那人也退了钱财,那口棺材被就地烧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件事,当年是查文斌处理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这两样东西,查文斌自然也能看出门道,他白事做的太多了,那根绳子的确如同那丫头所说,问题很大,但是单单就那根绳子是不足以惹出这么多祸事的。可怕的是,他们的确也够倒霉,那所停工的木器厂里到处都是废料,偏偏他们挑中了这么两根抬中的木头!
以煞会劫,当吊死过过人的绳子碰到抬死人的木头,那就不是一般的玩意了。上吊本就在木头上,配合两根已经死过人的木头,这就是阴煞劫,既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是要人命的,但是之前又各自发生过人命的东西。
这港商可以说算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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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巴掌扇的爽

要查这个,倒也不难,村子不大,在查文斌去西藏的时候,村东头确实有人自缢了,大约是在一个月多前。
村东头有一户人家,户主姓余。老余有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姑娘,老伴儿死的早,他一手靠着自己的篾匠活拉扯大了四个孩子。
浙西北产竹子,这儿有着大片大片的竹林,靠山吃山的农民们从这种韧性绝佳的植物身上发明了篾,从竹篾做成的箩、篮子、桶、匾等等生活用具一直延续了上千年。老余就是靠着一把篾刀硬是养活了一大家子人,竹篾多倒签又是异常锋利,干这行,靠的完全是手指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老余的手指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就不能做到弯曲了,等五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基本残疾了。肿大的关节、粗糙的皮肤,厚厚的手指甲,刀疤贴着刀疤让他的双手伸进热水里都感觉不到温度。到了冬天就是老余最受罪的时候,他的手指和手掌便开始会开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只能用毛巾包着。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先后给三个儿子造了三栋新房,娶了三房儿媳,最小的姑娘陪嫁的时候那也是在村里不落下风,可以说,他这一身的心血都花在了儿女身上。
而他的三位儿子如今都已各自成家,要说这人到晚年,儿孙满堂正是他老余该享受的时候了,辛苦了大半辈子拉扯后人,现在是轮到儿孙们孝敬他了。
可现实生活中的确有那么一匹不孝子和白眼狼,老大发话他是最早独立成家的,老余应该归两个小的管;老二发话,自己家屋子小,住不下;老三发话,他是最小的,养老的问题应该归哥哥。可怜老余辛苦一辈子,人到黄昏时被三个儿子跟皮球一样的踢来踢去,唯独小女儿偶尔把老人接回去住,可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老余好面子,不想给她添麻烦,自个儿回了老屋肚子单烧。
年纪大了,手又残了,老余已经没办法再干篾匠的行当了,家里的田地又早早给三个儿子分光了,他唯一的财产就是这三层的土坯房。因为年久失修,常常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一个土灶,一张他结婚时的床,两个木头箱子外加几把篾刀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老余年轻的时候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不料老了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村里的人看不过去,有热心的就隔三差五的去送点吃的。村里为他的事也找三个儿子协调过,几番都没成功,就为了他办了低保,只能买点米勉强糊口。
最大的难处其实还是伤病,即使有了米,老余的手也很难弄到一口热的吃。这样作孽的日子过了有三四年,到了那一年的开春,村里要搞竹木加工厂,老余那老宅子要被征用。
原本从不往来的三个儿子一听要拆迁,天天都往老余哪儿跑,三个儿媳恨不得雇轿子把老头往自己家里抬。其实老余心里明白,这是他们惦记着那点拆迁款。村里的干部也考虑到了他的情况,说是给老余重新挑一块地盖平房,剩余的钱就留给他养老用。
那三个儿子整天去村委会闹事,闹的人是工程也开不了,最后老余出来妥协了:就给钱吧,房子不要了。他这样做,是为了不给那些照顾他的干部们为难,老余是个好人。
钱自然是没有进了老余的口袋,三兄弟为了怎么分这笔钱大打出手,菜刀锄头都用上了。那天也注定了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四五月的天气,大中午的浙西北竟然罕见的飘了一阵子雪花,天空阴沉的有些可怕。老余的身后是三个儿子鼻青脸肿的互相叫骂声,儿媳之间的撕扯声,还有钞票哗啦哗啦的响声。
中午的时候,有人看见老余拿着他那把篾刀进了林子,下午两点的时候,工程队准备去拆房子,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老余吊在一根麻绳上,双脚直挺挺的。他的脚下是一口棺材,那是很久之前他还用能力的时候从外公那儿定的,棺材两边各放着两根抬杠用的木头,用红纸糊着,所有的一切他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那是一身已经洗的发白的蓝布中山装,补丁补的相当不专业,据说这是他结婚那年买的,也是他唯一一套拿的出来的衣服,但是很干净。
老余就这样走了,他的葬礼办三个儿子都要出头办,因为在那儿白事是有份子钱收的,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为此事,三兄弟又大打出手,但是却没有人为老余流过一滴泪。
查文斌没在,这丧事自然也就没有道士做场,按说这样的非命是一定要请人来的,但是为了图省钱,能免则免,就连寿衣老余都没捞着。最后,老余下葬了,剩下那两根抬杠的木料都被儿子给卖进了木器厂,绳子则在半道就给丢了,不想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超子捡了去。
说出这件事的,是村里的张嫂,她是老妇女主任,也是负责给老余生前送米送油的。查文斌自然也是认识他的,因为过去他也会问老余定些东西,比如他常用到的灯笼都是老余给做的。
就连昌叔听完了张嫂的陈述都用拳头敲打着桌子一个劲的咧咧道:“不孝子啊不孝子,遭雷劈的啊!”
查文斌向来是不喜欢管人家家务事的,但老余的确是走的太冤了,特别是张嫂跟他说老余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老大,怎么合都合不上,看得人心里发毛,最后他那小儿子用黄纸盖在他脸上才算了事。
“你们跟我去一趟,昌叔,你这件事回头我会给你个交代。”说着,他便带着几人准备出去,素素拉着昌叔跟了出来说道:“能不能带我们也去看看?”
查文斌停了一下,冷冷道:“愿意跟就跟着吧。”
老余的三个儿子住的都很近,三栋二层小楼在村里也算是不错的,这都是老余一刀一刀用篾给他们造的,如今他却连半天也没有真正住过。
走到了大儿子家,未进门,在屋外已经听到了争吵声,超子抬脚朝着大门就是一踹。“咣当”一声,铁门被踹的前后不停摇晃。
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门了,她的嘴边还有未干净的唾沫星子,想必刚才的骂声就是她。
一个标准的农村泼妇造型:双手叉着腰,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超子骂道:“哪里来的没教养的狗东西,到我们家撒野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
这一连串的村骂把素素和昌叔两个外地人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香港可找不出这么彪悍的女人,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那手指都戳着超子退到无路可退了。
大概是被她弄的有些火了,超子终于抓起了那女人的手,轻轻一扭道:“我不打女人,叫你男人出来吧。”他是什么出身,格斗里头的小擒拿手对付一个村妇还不是绰绰有余,那女人一吃痛,立马改变了战术,屁股往地上一座,双腿开始不停的乱蹬,踹得那地上片刻钟硬是给刨出了一个大坑。
剩下的那只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那眼泪比奥斯卡影后来的还快,一边哭一边喊道:“哎呀!有人耍流氓了啊,欺负女人啊!快来人啊!外乡人来欺负本地人了啊!”
她那嗓子可以跟村里的扩音器大喇叭比,被这么一吼一撒泼,屋里立刻冲出了一个手拿锄头的男子。他的脸上还有一块鲜红的五指印,刚想舞动锄头,却看见了人群里头的查文斌,另外几个他也见过,都是住在查家的人,一时间他楞住了,这查文斌可不好惹,早十年他家门口就停满了小轿车,听说省城里的大官都管他叫师傅。
这举起的锄头放下也不是,砸下去也不是,他那婆娘一瞧自己的男人怂了,便撒泼的越发厉害。这会儿村里好多人都赶来看热闹,瞧是查文斌在,一个个都开始跟他数落起这个婆娘的厉害之处,劝他别招惹她算了。
查文斌向前走了一把,轻轻卸下了那男人的锄头,又瞧了一眼那地上撒泼的婆娘道:“余大,今天我来,不为别的事儿。我曾经欠你你爹一个人情,想来还掉,生前的时候我用的灯笼都是他给做的,没收过一文钱,他曾经跟我开玩笑说要是他走了,想请我给他做场道,前阵子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也不在了,明天刚好是你爹第七个‘七’,你通知你们弟兄仨带着婆娘都到老屋子那儿,该准备的香纸贡品都给准备了,回头我让张嫂写张条子给你。”
说完,查文斌便准备要离开,不料那地上的婆娘一把抱住他的腿又开始朝着他男人撒泼,哭喊道:“你个窝囊废,你就这样看着你老婆被人欺负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联合外人欺负我……”
看热闹的人此刻已经把余家是围了水泄不通,余大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拿起余大手中的锄头聚在空中轻轻一掰。“咔擦”一声,锄头柄应声成了两截,大山把拿断了的锄头往地上一丢,吓得那余大都傻了眼,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倩影这会儿也从人群之中跳了上去,余大那撒泼的婆娘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子痛。
“啪”得一个巴掌,素素搓搓手用她那招牌式的笑容盯着地上的村妇说道:“他们不打女人是因为他们是爷们,可我是女人,打你总没问题吧。”
留下傻了眼余大夫妻,查文斌头也不回的走了,围观的村民也在一阵哄笑里陆续离开,这余家的儿子他们是早就看不惯了,今天终于有人出来替老余出了这口恶气。
路上,素素朝着查文斌吐着舌头道:“文斌哥?我这样叫,您不介意吧?”
查文斌没有说话。
“您不说话,那我就这么叫了啊!”她欢快的在前面转了一个圈儿。
查文斌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盯着那精灵儿一样的女孩笑着说道:“你那巴掌扇的挺解气的。”
余大连夜通知了另外两个弟兄,一听是查文斌要替老爷子出头,这哥仨都蔫了。且不说查文斌在这一带的威望和人际关系,就他家住的那三人,各个都是凶神恶煞,尤其是那个大块头,满脸的横肉。村里有晚上不听话的小孩,老人们都会拿这样一句话吓唬他:“再不睡,再不睡查家那个横肉脸就要来了!”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管用,孩子们只要听见大山的名字比见到木棍还要乖巧。
这样的主,他们惹不起,人都是这样的,越恶的人反而欺软怕硬。当晚,三兄弟就照着张嫂递来的条子开始置办东西,杀猪宰羊腿鸡毛,忙了一个通宵硬是不敢怠慢,玩意惹恼了,他们还真担心自家大门明天就被那几位爷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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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那段,5个人的死感到有些不明不白,结构上有漏洞!大家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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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30 12:25 | 只看该作者
最近2天伯爵没有更新。
另外据中国道家说法: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就是“阴”和“阳”。道教认为太极动生阴阳,天地不过一阴一阳而已,但在“阴”和“阳”内部仍然存在阴阳互动的作用,还是会继续演变,总计会有: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种变幻。所谓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互包,太极也。在西藏的轮回塔中有四人的死是按照“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排位,另外的一人是居中八卦,故有5人的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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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30 15:56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838楼 微微的风 的帖子

这段说得过去,但是凑足的生辰八字,那么好的身手就只是为了摸脖子血祭,还有那条大蛇的主人是谁?天地玄黄后面的人是谁?都没有交代,是不是以后的章节里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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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1 13:04 | 只看该作者
风飞千山于 2013-10-30 07:56 发表在839 楼

这段说得过去,但是凑足的生辰八字,那么好的身手就只是为了摸脖子血祭,还有那条大蛇的主人是谁?天地玄黄后面的人是谁?都没有交代,是不是以后的章节里会说?
对的,悬念在后,一切皆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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