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起。」
收拾房间,翻出一个盛满旧物的盒子。机票,火车票,汽车票,过路费收据,邮票,以及在各地短暂购物的凭证。满满的一盒,衍生出一种盛世的繁华,在寂寥的午后蜿蜒着爬上心坎,路的那头是姹紫嫣红的岁月,路的这头是静默莹然的安好。长日里,我怀念那些繁华,但更多的时候,意向里是安守自己的静好。路再好,都是在远方,而脚踩的这块,才是我当下可以决定的方向。我清楚自己此时此刻需要尽一些绵薄的责任与义务,这是牵绊,却也是另一种方式的成长。
今日三八,我也确实手贱了一回。翻看昔日某女子的博客,密匝匝的幸福。当年我也是无意翻看这样的微博,才知道那位日日睡在枕边的人,跟另一个人说着同样的情话。世界从那个时候开始转变,哭闹过后,是穷途末路的老死不相往来。那些高调盛开的花朵,便这样颓然地败了。若干年后,我已经懂得再多的欢喜,亦是一个人的事,不需要高调盛放,才不会败到肝脑涂地。沉郁的幸福,是酒吞,更能酝酿出浓郁的香醇。 也罢,这样的生活,于我再没有多大的干系。若时光迁移,此时此刻,旧事旧地故人,我不会再哭闹叫嚣,不过是转身陌路,你有你的幸福,我奔我的天涯,只是那些无处安放的记忆,需要一些岁月来细细碾碎,扬手成灰。而这一切,想必不会再来。因为我已经懂得,如何把控当下,不至于后知后觉到当初的境地,直至伤得体无完肤。
「日薄暮。」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了一些。艳阳高照,鲜花怒放,我除了无端端地犯困,却也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怕只怕,一觉醒来,青丝换了白头,这尘世的一遭,就到了尽头。于是佯装精神,朝起暮归,淘得许多的瓶瓶罐罐摆放在家里,又添了许多的盆栽植物,所有的姹紫嫣红都开在眼皮底下,春天就真的近了。而我,依然无恙。
与友小聚,泡一壶金骏眉,月白瓷器配上琥珀汤色,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朋友调侃,你既喜欢汝瓷,为何不添一套月白。心下凛然,不取最爱,是因为怕得到以后便不再心心念念,反而辜负了那份喜爱。譬如月白,心下喜欢,便可念在心里,而日常手里总是拿一只天青。譬如男人,心下念着,却也要放手,因为明白,念着的永远是最好的。不争取,是想让你去别处,如此,才可长相思。亦不至于日后濒变,辜负了当初那一份心动。我已然耗不起的,是情爱。年龄愈长愈不容易心动,更难衍生为喜欢或者爱。
意识混沌,一些往事在记忆里攀连牵扯,纠缠不清。终究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很难摒弃过往。一向与人调侃,想必是我的燃点偏高一些,所以很难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难得心动,更难得喜欢或者爱上谁,更不会到不可割舍的地步。爱情如是,甚至连友情,亦是。身边的朋友很少,大多是幼时一起成长,成年以后依然肆无忌惮的人。却依然觉得没有谁是无法割舍。长时间不主动联系谁,也难得想念谁非要见上一面。有时候,两三年也没有见上一面,但依然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是始终存在,无论我在哪里做着什么,她们依然在心里在身边,存在。
想必,是凉薄了些。也因了这些凉薄,没有太多复杂的关系需要维系与应酬,也乐得逍遥。只是,这些屈指可数的他或她,于我的重要性也相对有分量得多。真实生活里,再凉薄的人,也是需要陪伴,照顾,牵挂与被牵挂,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有时候恰恰是抚平内心躁动的良药。我依然会间歇性地需要。
「夜凉醒。」
文字敲到这里,去接放学的儿子。阳光甚好,不忍辜负,于是摇一段公交车去郊外看他期盼已久的油菜花花。植物也如同宿命,会繁盛,会枯竭,会轮回,会干瘪。我们总是为它灿烂的时候欢呼,甚少会看到轮回背后的痛楚。想来,光鲜太容易聚集目光,而有些痛楚,只有自己知晓。
迟暮的夕阳下,明晃晃的颜色让人心生欢喜。我突然意识的现在的生活与从前生活的不同,这固步自封,是一时无法改变的现状。总是以孩子为借口,把自己绑在方圆百尺内,以此来麻痹心中潜藏的猛虎。直至生活尽数葬于慵懒之中。
与家人商议,安心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便可波澜不惊地延续下去。却被婉拒。我所被期望的生活状态,是尽平生所学教导儿子,他读万卷书,我亦然。生活于我,终究是单纯了些,我依然希望能够有些压力与磨练,任何的不顺都是一种引导,都会有别样的风景。我的挣扎终于换得的妥协是,可以有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但不必寄人篱下。
自由自在,是份恩宠。于是当下,依然觉得幸福。
甚好。
[ 本帖最后由 风影大师兄 于 2013-7-18 18:59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