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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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如果你还能清晰地记得二十年前的事，清晰到声音、光线和气息，以及当时的天气和心情，那一定是因为你不肯忘记。这些年我一直想把二十年前的事写下来，我怕我会真的忘记。可是每当我一拿起笔，又理不出头绪，只好一次又一次作罢。于是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而半个月前的同学聚会，让我想做最后一次尝试。记忆和梦的唯一区别是它曾经真实存在过，并且影响着现在和以后。        高中毕业那年我十八岁，带着一只深棕色的大号猪皮箱独自坐上往北的火车来到了二百多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读中专。由于高考的数学分数才是四十几分，所以我别无选择。
        当年没有高速公路，火车也不像现在这般快。二百多公里的路途要四个多小时。火车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充满了远方的味道。
        那所学校在偏远的城郊，进城的公交车半个钟才来一趟。五公里外有一个叫作沙塘的镇，周末镇上的录像厅有古今中外的黄片播放，因此汇集了周边几个学校的男生。周边有五所中专和二所大专学校之多。
        离镇不远有条江，是这座城市最主要的水源。江对面是个劳改农场，那是另一个完全与我们无关的世界。
       我在这所学校里顽强地度过了两年，这是踏入社会之前的最后两年校园时光，因此这段经历对于我的人生还是很重要的，虽然我并不会时常想起。它被尘封在某个角落。我也明白总会在某个时刻表面的灰尘将被风吹散，重新变得闪亮。
        现在回想起来学校十分独立有个性，周围除了荒山竹林就是果园甘蔗地，209国道无情地从校园大门眼皮底下穿过，奔向遥远的北方。     
       我们的教室被安排在足球场旁边的平房，平房座落在几株高大的山毛榉树下。屋顶是人字形，暗红色的瓦上落满了树叶。有一次冬天的早上正在期末考试，罕见地下起了雪。落在屋顶的雪化成冰冷的水从瓦缝滴在试卷上，有几滴正好落在某个人的脖子，冷得哇哇叫。
     我们班男生比较多。两套两房一厅的四间房都快住满了，每间可以住八个人，只空了两个铺，由此推算正好有三十个男生。女生只有十几个，没过多久她们全都被起了外号。嗯，不尊重女同学是很不对的。
     整栋宿舍的女生去食堂都会经过我们的窗前，除非从旁边的鱼塘游过去。因此，我班男生对校园里女生的识别率是最高的。
       我们每天中午和傍晚最爱干的事是从食堂打好饭，在自己宿舍窗下的小花圃那砖头砌的低矮围栏排成一排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明目张胆地看过往的女生。吃饱后才陆续散开，踢球的踢球，打牌的打牌。无聊的日子每一天都很相似。
         我还记得初到学校的那一天，天已经全黑了，门卫指着布告栏下的几张桌子示意我过去。新生接待处还是报到处我不记得了，记得的是黑色毛笔字写在大红纸上，字写得那是相当漂亮。
       我掏出录取通知书递过去，一个笑得过分亲切的男生带领我穿过池塘边的小路，路边有亭台楼阁，假山真花。他不帮我扛箱子，走得飞快，以一种学生会干部特有的潇洒步伐在花丛掩护的小道上健步行走。在我怏累趴下时，他把我领进了一栋挺新的宿舍楼的一楼东边一个套间，是二房一厅。＂随便哪间房，有空床铺你就睡。＂学生会干部对我说。我一边道谢一边把肩上的皮箱放下。我怀疑我的肩膀一定是脱臼了。
       第一间房的下铺床上或坐或躺着几个没表情的男生，没打算鸟我。我又拖着箱子去第二间。我喜欢做个比较。这间更靠东边，或者只是我认为的东边。你换了地方往往会方向感错乱。有个小个男生冲我笑笑，虽然长得有些欠揍，起码态度友善，于是我决定就这屋吧。
      屋里有四副架床共八个床位，窗下还有一张课桌权当茶几用，堆放着水杯和各种花色的瑭瓷铁碗。床位还剩三个空的，靠窗的全被占据了，我只能选了个门边的上铺。我把皮箱塞进下铺的床底，几乎每个床底都塞着箱子和蛇皮袋。
        我跟小个子男生扯了两句，无非是从哪儿来的，叫啥名字之类。然后我说要去买提桶和席子，就走了出来。出来后我惊奇地发现整栋宿舍楼居然住的都是女生，除了一楼角落我们班男生住的两套二房一厅。嘿！我们住在女生宿舍楼。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往校门口走去。楼梯上一边唱歌一边走下来的女生让我心动不已，池塘的青蛙在叫，九月的晚风有些凉意却又很舒畅。这是我成人前的最后一个学校，但愿不是个疯狂的地狱，我也并不指望它会是个天堂。
         我在校门口外的小杂货店买了一张席子和一只铁桶，以及毛巾牙刷牙膏之类的一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一包金桥，打算回宿舍时发给舍友们搞好人际关系。当我肩扛手提并且一路欣赏着一楼的几间女生宿舍内的风景，再次回到宿舍时，依然还是之前的那几位。
       我放下东西面带微笑开始散烟，只有一个表示不会抽。他坐在靠窗的上铺，白色的篮球背心内壮硕的胸肌呼之欲出，后来他果然进了校篮球队，他号称他的偶像是巴克利。
       另一边靠窗上铺的同学样子有些颓废和老气，后来大家叫他＂老汉＂。之前的小个子同学在他的下铺，深情地抚弄着一把红棉吉他。他们告诉我还有两位舍友出去了。我一边爬到我的床上铺席子一边和他们聊天。上铺离天花板挺近，我得猫着腰。铺完席子又开始挂从家里带来的蚊帐。想到我的校园初夜就将在这个一米左右的铁架床上渡过，心中有些感伤。再想到要这样渡过两年，更加觉得感伤。但我没表露出来，依然无师自通地用桂北方言和他们说着话。
    后来有人提议去校园里走走，于是我们四人走了出来。刚到门囗又从对门的两房一厅里窜出一个剃着平头的小子，长得人五人六的，笑得也比我刚才散烟的时候灿烂多了。＂出去逛啊？我跟你们去！＂他说。此人后来成了我极好的兄弟，当时我完全不知道他的重要性，完全没有预感到此人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与我一起拍档泡过无数的妞，也一起打发过无数的寂寞欲死的时光。
       我们慢无目的地穿越篮球场，视察了教学楼，又来到了足球场，我们是一群**的新生。整个校园很多树，教学楼旁是足球场，足球场又紧靠着一片竹林。另一端有两栋红砖红瓦的平房，走近看也是教室。其中一间亮着灯，喧哗声如浪花一朵朵，在开晚会。还有三天就过国庆了。别的班早就开学一个月了，我们班比较特殊，才刚来到，而且人还没来齐。我们凑过窗口去看，人家男女同学早已打成一片，让人感慨。月亮无情地出来了，照着我们几个的身影显得有些无聊。我们又撤到球场边抽烟。
      每天看到和我们同一栋楼的女生或花枝招展或可爱活泼地迎着朝阳向教学楼走去，晚自习后又三三两两在晚风中婀娜地走回宿舍或走向食堂仅限的两个夜霄窗口，我们的失落感会更加深沉一些。就像一群被遗弃的可怜孩子渴望着能吃上一顿好饭菜。
      随着校园寂寞时光的流逝，更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我们班一些男生和同一栋宿舍楼的女生们混得挺熟。天气也越来越向寒冷靠近，我开始穿上秋裤和毛衣。专业课程枯燥无味到能把你逼疯，如果你原本还不太疯的话。秋天的尾声，那个用两包红梅香烟贿赂我们当选的憨厚班长组织了一次野炊。地点就在学校的后山。秋天的午后阳光照在杂草丛生的山坡和稀松的树林，让人高兴不起来，只感到忧虑和一丝惶惑。有人背靠着树干弹吉他，更多的男生聚集在背光处玩牌，赌资是随身携带的零钱和菜票。我一时兴起，勾引一个叫娟的女生去山脚的小水潭打水。平时教室里娟正好坐在我前面，晚自习有时会转过来和我聊天，还有她的同桌冬子和我的同桌星哥。她是个认真上进的好同学，冬子和星哥也是，我被好同学团团包围着，这对我很不利。我也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并没有进一步跃跃欲试的诉求。娟仔细看还是挺端庄漂亮的，要不我也不会邀她去提水。我相信是做个优秀学生的愿望掩饰了她的光亮。水潭里长着许多水草，把潭里的水滤得挺清澈。我和娟合作把大半桶水从山脚提回山坡。我们提得很卖力很认真，一路歇了两三次，也没什么语言或眼神的交流。这让我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到了山坡放下水桶就不再理她，挤进了玩牌的男生堆里。后来我俊哥、老汉三个人先走了。从后山走回学校大概要半小时，十分钟的泥土路之后转上一条乡村柏油路，两边都是茂密的蜜桔果树。我们走到学校大门对面的小吃店坐下，要了几瓶啤酒开始喝起来。
   
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小吃店昏暗迷离，水泥地面凹凸不平，仅有的几张分辨不出本色的低矮圆桌泛着好几届学生积累下来的油渍，角落专门用来冰镇啤酒的冷柜我一直怀疑是老板自己用铁皮拿捏敲打出来的，压缩机的动静和一辆刚踩着的摩托车发出的声音差不多。这样的一个昏天黑地的小店，哪怕你把最落魄时期的梵高和高更哥俩请来，管一个月的饭和妞让他们照着画幅画，我保证他俩都会摇头说no。
   可我们并不介意。我们把一张矮桌搬到店门囗，就在离国道线公路不到十米的一棵树下，开始了我们的啤酒盛宴。随着太阳的西斜，我们脚边和桌底的啤酒瓶越来越多。大卡车在我们身边飞驰，半小时才一次的19路公交车停了又走也来去了好几趟。隔着马路看见周日傍晚的校门囗落寞凄凉地张着大嘴，打死我们都不想再走进去。酒也不单是我们三个喝，时不时从马路对面窜过来的认识的别班男生在我们热情地邀约下也会坐下来喝上几杯。但坚定地坐到了天黑的始终是我们三个。班里野炊的同学应该早回来了，他们走东边围墙没人看守的小门，从后山回来那要近得多。太阳以极快的速度下了山，路边的风也大了许多。校门口的路灯亮了。喝到天一黑我就开始担心我们三个人的钱都不够买单的，然后我看到班上的老肥独自穿过马路走了过来，我就一点都不担心了，我知道老板肯给他赊帐。我招呼老肥坐下继续喝。两大包带壳的红泥花生是唯一的下酒食物。我们觉得很有必要这样一直喝下去，没有人舍得离开这个小破店，没有人喊停说走吧该回去了。
         天一黑风就吹啊吹地越来越大，我看到校门口那几只从国庆就一直挂着打算挂到元旦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摆，门卫室旁边简陋的理发室门口，光头的理发师端着个脸盆往树下倒水，门卫室门口拴着的狗冲他叫了两声又趴下。俊哥先嚷嚷着饿了，老肥高声叫老板煮四碗螺丝粉，每碗加个卤蛋。小吃店除了粉和蛋再也没有别的供应，夏天还会有白粥咸菜。他家煮的粉是挺好吃的，虽然比不上隔三差五才出摊的三轮车夫妇的好。在周边方圆十里内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从市区去镇上或附近另几个学校的人有些专门在此下车，只为吃一碗小店的螺丝粉。小吃店没有名字，人们会说去吃一碗财校马路对面的螺丝粉。
     在我们吃粉的时候，又陆续从校门走过来几个吃粉当晚餐的男女生。穿越国道线，只为了吃碗粉。我时常这么感概。酒有些上头了，晕得恰到好处感觉很愉悦。我判断是因为吃了粉的缘故，倘若只是一直喝应该不至于会晕。我们看到一辆又一辆公车停在了校门口，又拖着巨大的身躯缓慢地离去，时间在酒精作用下过得飞快。

清姿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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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每天吃完晚饭后我都会去踢球，风雨无阻，除非有妞可泡。头一年基本没有，所以只能在球场上找乐趣。有时候跑着跑着会突然地很想家，夕阳照射下或冷雨纷飞中的傍晚，脚步就慢了下来。我外婆很老了，身体又不好，我害怕离家在外这漫长的两年她会忽然死去。我想念家里煮饭时蜂窝煤的味道，想念随便拧开一个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清洌的自来水，宿舍的水总让我觉得有股什么味道。我还想念屋前三角梅和朱槿共同长成的篱笆墙里边的一切植物，有两棵龙眼树，一棵番石榴，葡萄架下的芥菜和苦麦菜叶片肥美，一天之内变三种颜色的芙蓉花和六个品种的玫瑰、月季美得招蜂引蝶，附近大学的姑娘经常结伴在我家的花圃前照相。肥得像小母鸡一般的几只鸽子停留在红瓦屋顶和灰白色院墙上，心满意足地用喉咙咕咕叫着。这一切，在我的脑海里闪着光芒，却不能抚慰我，我只能独自在另一个陌生黯淡的世界里惆怅。
       宿舍楼晚上十点统一熄灯，还不让聊天说话。这认我倍感寂寞。以前在家我习惯了看书到差不多十二点才睡。学生科的老师带着几个学生会干部每晚在楼前巡视，三截的强光手电随时可能像探照灯一样从窗外射进来，停留在你的床头。我记得有一次学生科长亲自冲上楼，把我们楼上三楼一间女生宿舍的所有成员都揪了下来。姑娘们穿着睡衣在池塘边站成一排，路灯照着她们或大或小的胸脯和露在微凉风中或粗或细的腿，让趴满窗户的我们看得如痴如醉。我们自觉地没人发出声响，可是压在我肩上不知是谁的喘气声愈来愈重。更让我感到不适的是居然有异物顶在我的后腰上。我们再怎么无声无息也早被身经百战训练有术的科长料到，他训话的间隙猛地转身并且同时打开手电射向我们，他的动作迅速而精准，像星球大战里的大师。顷刻之间我们全都暴露在他的射程之内。我差点为他叫声好，可还是按捺住，和众人一起表现出措手不及完全惊呆了的模样。 “你们也想出来陪她们一起站吗？”他威严的声音在夜晚的空气里传播，听得出他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身手和这句用词极恰当又冷幽默的话语。是的，我们都听出了他的洋洋自得。说实话我们真想出去陪她们站。可我们在定格了一秒钟之后马上又在两秒钟之内全都迅速地爬回了自己的一米宽的床上，除了铁架子和床板的声响，再没任何多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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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清姿，你是论坛写得最棒的女人。感谢大师兄置顶。

kathyphx

感谢楼主分享，读的时候我也回忆起了我自己的学生生涯，青春是美好的。期待楼主继续……

jeep003

为什么会怀念那个年代？又年轻又穷，寂寞欲死，还有些不开化。就因为再也回不去。就因为傻得那么理直气壮。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青春是不由自主的，极端浪漫又充满无限渴望的。   到了冬天，我换上有加棉夹层的夹克，感到温暖而幸福。我还有一件我爹穿过的呢子中山装，很新，颜色和北京牌蓝黑墨水一样的深沉，穿在身上充满了对我爹的回忆。   校园的风很大，从后山吹来，吹得树木一片倒伏，吹得球场边的竹林哗哗地响。有时下了晚自习从教室走回宿舍的路上，被风一吹冷得摒住呼吸两秒钟，天上的星星冻得凝固了一般。这是我在家从未体验过的冷。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毛衣外套秋裤秋衣全都压在被子上，双脚一直蜷缩着，直到早上醒来还是冰冷的。有时实在冷得受不了就穿着厚棉袜睡。大家都减少了一切不必要的活动，尽早钻进被窝里，冷得都不想说话。我对面下铺的＂老屁股＂建议睡前拧开笼头用冷水冲脚，这样一来睡觉的时候脚就不冷了。可这样干太过刺激，我试了一次就不肯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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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屁股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会用石头刻印章。我比较喜欢他。今年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他说＂我为我的理想而活，所以我很满足。＂这句话让我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理想总是被现实揍得遍体鳞伤，像个被收拾怕了的孩子躲藏在最黑暗的角落不敢出声。
     为了抵御可怕的漫长冬夜，我们偷偷弄来一只小电炉，再偷偷接了电。平时收在床底角落，用的时候拿出来接好电线，可以取暖、煮面、打火锅。干这一切的时候必须得关好门窗，拉严实窗帘，一屋的舍友或蹲或坐地围着电炉，抽着烟，压低声音说笑，有时再猜上两码，看着通红的电炉丝，倒也其乐融融，暖在心头。
      有一次我们凑了几块钱菜票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瓶二锅头，又缠着老板娘卖给我们一些半肥瘦的猪肉和一些猪肝，忙赶回宿舍里打火锅。我和老汉哄骗老屁股去老师家属的菜地里偷些青菜回来，他不乐意。于是轮流猜码，谁输谁去偷。结果老屁股输了，骂骂咧咧地乘着夜色的掩护出去了。我们憧憬着菠菜、生菜和大白菜，没准他还能随带弄回几根葱。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我们欣喜地开门给他，他还在不停地骂着。
    ＂青菜呢？＂
      ＂莫提青菜了！菜地刚施过肥，我抓了一手的大便！＂
        在电炉丝的微光中，我们看着他举在胸前的双手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物体，臭味也立刻扑面而来。

kathyphx

哈哈，LZ写得好生动啊 ! 回想起我们大学在宿舍煮方便面，放点儿青菜，滴点儿醋，好美味…怀念大学门口的热干面，还有大学门口那座小山，四年里爬过多少次，数也数不清了，还有周末一元门票的舞会，两元钱的电影……

czlaoxie

你的中专生活，和我高中生活差不多，那时候就是很清苦，（现在回想起来），但是很快乐，浮生又来了一个才子

清姿

回忆就象，听一曲曾经听过的，喜欢的歌，再听一遍，滋味却不同了。

忧伤八戒

老婆大人说我疯了，整天抱着手机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心事重重的，高尚兄更新有点慢，幸好磊哥这还有许多好看的故事！

红叶魅影

写的太好了！期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