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渐泯疑无梦

孤帆

“混沌初开，远古鸿荒”，

走新藏线，就是这感觉……

车行路止

次日，仍然早早就置身于清晨的冷冽之中，朝着十八公里以外的古格走去。经过道路边卖票的帐蓬，在公路上横拉着一条粗绳。瞅一眼，人还睡着。晨光步步，在宽阔的土林上匀速扫过，犹如一场金色的收割。走了一半，远远地看到了古格堡垒，偎在土林群前，气势全无，尤其是象泉河对面的土林更为庞大壮观，古格相形见拙。

车行路止

车行路止

柏油路弯入札布让村。我在入村的地方走下公路，到一条铁索木桥上去，浑浊的象泉河水从木桥下奔流而过。木桥铁索上挂着七彩经幡，刚好可以乘凉。躺在桥中央木板上，随风晃动，像是躺在一个大摇篮里。天地寰宇，尽在仰望，一切知觉如同未觉，刹那间似是悟到神迹。

[ 本帖最后由 车行路止 于 2011-11-2 22:07 编辑 ]

车行路止

赖坐了好一会，继续往札布让走去。村里开始了一部分建筑，像是旅馆之类。施工的还是四川人，正值中午，帐蓬里飘来炒菜的香味。一队妇女扛着铁锹走来，妇女们并不像以前见到的藏族妇女那么羞涩，她们很开朗地予以笑脸，有几位小女孩，更是客气地询问了我几句，去古格啊？一个人来的？而后热情地以示欢迎，语言气息令人惊讶，如不是因为她们晒得黢黑的脸庞，真疑心她们在拉萨生活，才能这样落落大方。

走旁边的侧道通向山坡上，抄近道去古格。到了坡上，札布让村尽在眼底，俨然世外桃源。村庄整齐，居民和睦，虽是黄土环绕，却是远离红尘喧嚣。象泉河滋润了河谷，村庄一片绿意。村庄因古格而闻名，但看上去，人们的生活与古格并无多大关系。

桀骜的鹰

楼主辛苦了，这几日内容少了些。

苏烟

过来看更新的。。。

象泉河畔的土林很气势！

[ 本帖最后由 苏烟 于 2011-11-4 01:49 编辑 ]

孤帆

楼主，没在扎布让村住么？

烧鸟

朝着十八公里以外的古格走去。经过道路边卖票的帐蓬，




这也收费了？

R9000

好文章！顶

车行路止

原帖由 桀骜的鹰 于 2011-11-4 00:37 发表
楼主辛苦了，这几日内容少了些。

呵呵。。。这几天住处迁网。。。

车行路止

原帖由 苏烟 于 2011-11-4 01:45 发表
过来看更新的。。。

象泉河畔的土林很气势！

是的，土林很有特点，值得细看。。。

车行路止

原帖由 孤帆 于 2011-11-4 07:09 发表
楼主，没在扎布让村住么？

没住，因为还得回札达县城确定出去的车子。。。

车行路止

原帖由 烧鸟 于 2011-11-5 01:41 发表
朝着十八公里以外的古格走去。经过道路边卖票的帐蓬，

这也收费了？

呵呵，现在是全民收费的时代喽，古格两百，神山两百，数字怎么整齐怎么来。。。

车行路止

走上土坡，古格即在眼前，此时的角度，看出它是独立的，并未倚靠后面的土林。一座像是蜂巢的土城堡，因全是土，所以就无所谓新与旧，只是满目没落和坍塌。城堡下停了一排越野车，人们陆续往城堡而去。下边的几间殿宇，正在撑着管架，新建或者翻修。

车行路止

我坐到古格的对面土甸上，喝水吃干粮。静静地看着这座城，无悲无喜。远远地，从越野车那边走来一位壮汉，沿着城堡下边的小径，走到这边。黝黑发亮的藏大哥，面如包拯。

看他确实是走向我，我停下来，抬头跟他打招呼。他也道了声好，然后问我有没有买票。我摇了摇头，说不想进去，也不敢进去。他又问了我两次，我狐疑地看着他。他一笑，说他不是卖票的，是出租产驾驶越野车的，跟这里熟，如果我想进去，他可以说一声，我一个人，不用买票。我谢过，说真不敢进去，我来这么远，不是为了省这两百块钱的。

真的，从看到它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想进去了，一座在历史风烟中岌岌可危的堡垒，正被现代文明吞噬着，被这些到访汽车的共振，被这些纷涌而入的脚步。我不了解它的过去，也不关注它的终束，何况它正被一些现代拙劣的手笔进行翻修，成为通俗的旅游景点，它在历史中的倔强已荡然无存。我只要看到它现在的样子就够了，看到一座边陲孤城正在消逝，一大片现代文明正在蔓延，就够了。

[ 本帖最后由 车行路止 于 2011-11-6 09:46 编辑 ]

车行路止

藏哥见我执意，难以理解的笑笑，而后说去看藏尸洞，问我去不去。这个没听说过，我要他先去，我收拾好了就来，他顺着坡边的小土路往下走去。

藏尸洞口距地面约两米，凿在崖壁上。他说里面全是无头尸体，摆了几层，死因不详。虽是烈日当空，却觉这地方阴森异常。他示范地爬了下洞口下的攀痕，然后下来问我看不看。我再次摇头。他说好多人来看藏尸洞，都找不到这地方。看来我该幸运了还，但我实在没兴趣。中学时曾看过一名学生被火车碾过的惨状，尸首分离，之后整整半个学期难以安睡。

跟藏哥道别，仍然走出去。他说去跟雇他车的老外说一声，捎我出去。我还是摇头，就走吧。

[ 本帖最后由 车行路止 于 2011-11-6 09:47 编辑 ]

车行路止

顺着一条小流及其滋养的绿带，走回公路，走出札布让。村里的家庭旅馆的广告牌虽然陈旧，但是如此诱人，绊了绊脚步，但还是离开了，这样的村庄终究不是唯一，我走不遍的。

拖拉机的突突声在身旁停下，一股喜欢的柴油烟味。进村时，开车的小伙就在进出村子拉石头，我走得慢，于是一路上他往返与我五六次照面，每次都相互笑得稀烂。

跳上拖拉机，背包往屁股下一垫，端坐巡视，轻风拂面，意气风发。这是我在整个旅途中最快乐的时刻。

坐了约一公里，小伙停下了，他要下公路拉石头。他的两个伙伴远远地坐在一小堆石头旁，啃一口馍，举起来冲我挥手。

车行路止

下午洗了澡。在旅馆院子里的凉伞下，坐着藤椅看看书。一辆刚进停车场的贴了E族车标的越野车里，下来男女两位。E族兄弟经过时，看见我，热络地招呼，互相说明是哪个大队的。他安顿好后又出来，也坐在凉伞下，他玩手机，我看书，时而闲聊几句。我们本是浪迹而来，在这里，却恍惚间有了回家的感觉。

我总是容易把许多陌生的地方幻觉成家的温暖，而此时遥远的家却模糊了起来。我算不上一个纯粹的旅人，我常常对于前途不抱太多期望，对于新鲜的事物无所猎奇心，也不追求在旅途中积累学识。到来，再离开，总是着迷于这些浅显的感知，与地点，与人们的分分合合，反倒是我所在意的。

从来不曾试图探求所谓极限，不想置自身于危险的境地，无意证明自己的任何所长，无须通过一些行为而给予自己信心与力量，以及方向。

岁月浩瀚。在这土林深处，感觉尤甚。盛极一时的古格王朝，流淌千年的象泉河，变幻亘古的阳光，此时都渗透在我们这些渺小个体的感知之中。对于大地，每个人都一样；对于心灵，每个人都不同。

一路上的情景在心幕中翩翩浮现，那些不期而至的感动与错愕，此时都变成了熟悉的篇章。这些安居、流浪、迁徙的人们哪！在这美好世界里艰辛追逐。我们的旅途交织着藏地的日常，我们的生活可又掺杂着怎样的动荡？无论怎样去行走，都脱逃不了生活的本质，也无需脱逃。旅途就是生活。

车行路止

次日上午十二点，札达往狮泉河的班车，坐到巴尔兵站。江西大哥也上了车，还是几天前的装扮。还有昨晚住一个房间的大个，一米九几的山西汉子，90L的大背包。以及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戴着口罩，全副户外装束。再就是一位军嫂，带着小孩，探完了亲，回四川。我们几人都到巴尔兵站。

话最多的是那位大叔，滔滔不绝地讲述古格王朝的典故，表达自己对藏区的看法。无处不显示是一头独来独往的老驴。江西和山西老兄偶尔也分享一下旅途见闻，我只有学习的份。

途中发生了一点小不愉快。前面的越野车时走时停，拍照留影。但停得毫无规矩，站在路中间一脚刹车就停了，后面的车无法超越。在一个陡上坡，又干了这事。四川籍的班车司机再忍不住，下车破口大骂，那一车人回吼，然后我们一车人全下车迎过去。一阵好说，那车走了，再就没停。

阿里是很大，但道路很小。虽然是荒野，也有规则，人人都得遵守。

到了巴尔兵站，刮起狂风，下起了小雨。军嫂提前联系了轿车，九百块钱到日喀则，没等一会轿车就来了。我们询问兵站的武警同志有没有可租赁的面包车，他进院子屋里取了张名片出来，让我们联系。没有面包车，只有轿车，而且大部分是外地车。在西藏，黑车是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

一联系，一人九百到拉萨，他们几人商量价格，觉得太高，谈不拢，继续等待。终于来了一辆依维柯客车，价格八百，只有一个座位。那大叔绷不住了，赶紧开门往车里挤，我走我走。江西大哥关上门，说好吧，你年纪大，先走。我记得他们三人之前说的是一起去拉萨。

雨越来越大，钻进旁边的藏舍里避一避。我再出来时，远远见一辆三菱来了，挥手停下，是去塔尔钦的。我是只到神山，正好。他们俩立即决定，先到神山，神山往拉萨走的车应该不少，实在不行，巴嘎路口住下。

雨越下越大，夹着冰雹，雨刮器晃个不停。朝拜的人们在冰雨中叩首伏地，生命坚忍，令人动容。雨停的时候，已近塔尔钦，眼见前边湖面上吞云吐雾，应是鬼湖拉昂措，诡秘得很。塔尔钦路口下车，一起给了司机五十块。他们在路口拦车，江西大哥指给了我怎样走路进塔尔钦村，并叮嘱我转山和拜圣湖的事项。我朝小径走去，回头一望，他俩站在路口，屹立风中。

[ 本帖最后由 车行路止 于 2011-11-6 18:32 编辑 ]